县西郊贫民窟里的一个大窝棚中，先前在姜昕家讨了馒头的一老一少此刻正和一大堆乞丐聚在一起分食。

“大家别抢，两个人分一个馒头，都吃一点垫着，今儿遇见好心人了，给的多，都有，都有。”老头子将布袋打开，棚子里的叫花们便都凑上来，全饿急了。

这个窝棚里大多住的是老幼和女人，大家虽然饿，但还是忍住没抢。

“真是谢谢狗蛋爷爷了，讨着食还能分大伙一口。”有人说。

狗蛋爷爷苦笑回：“都是苦命人，能活着就不错了，能帮就帮着点儿。”

说完，大家安静的等着分馒头，谁也没说话。

而先前跟老头去讨饭的小孩路上悄悄吃了一个馒头，这会儿又得半个，正开心的捧着舍不得吃。

一群黑影从巷子里窜出来，一个公鸭嗓大声喊道：“老大你看，那帮老东西们居然讨着吃食了！”

接着，一个精瘦的矮子便冲过来，将狗蛋手里的半个馒头抢过说：“还是白面馒头！你们在哪弄的！”

狗蛋一看自己舍不得吃的馒头被抢立马跑过去抓着矮子的衣服喊：“把馒头还给我，这是我的馒头！你还……啊……”

话没说完，就被矮子身后出现的高挑男子一脚踹开，若是姜祁光在这，定能一眼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当初追着他和弟弟跑了三条街的贫民窟小霸王的哥哥。

贾三，怀秀县有名的地痞。

狗蛋爷爷见自己孙子被打，赶忙把自己的半个馒头捧着递到贾三面前说：“三爷别生气，孩子不懂事，别打孩子，这馒头，您吃，您吃……”

贾三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嗯，是上好的白面做的，真他娘的香！

“爷爷……呜呜呜……馒头……”狗蛋爬到爷爷身边小声啜泣。

狗蛋爷爷把他抱住小声道：“嘘，别说了。”

“你们！全部把馒头放回这个口袋，否则……”矮子捡起地上先前装馒头的布袋，晃着拳头说：“可是要挨揍的。”

这个窝棚里全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哪里敢反抗这群恶霸，刚到手的馒头还没尝着味儿，又全部还了回去。

而贾三看着狗蛋爷爷，一边啃馒头一边问：“你这馒头，哪里弄的？”

“街上乞讨来的……”

“街上？这街上都多少天没见着人了，你骗鬼呢！”说着，伸手推了推老人的额头。

狗蛋爷爷不敢再撒谎，小声回：“是下午上芳草街挨家挨户的敲门讨来的……”

“芳草街？挨家挨户？”贾三检查了一下布袋里的馒头，全是细白面做的，他冷笑，“芳草街可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住得地方，这白面馒头，也不是寻常人家能讨来的，还不说实话？”

说完，他站起身来，直接一脚踩到狗蛋爷爷的脚踝上，疼得这个六旬老人躺在地上直不起腰。

“你，你别打我爷爷！我跟你讲！”狗蛋抱着他的腿，希望能帮爷爷减轻一些力量。

贾三收腿，“行，那你跟我讲。”

“是芳草街尾上，门头挂着小葫芦的那家小姐赏的馒头……”

小姐？

怀秀县有点身份的人家都住在东城区，这芳草街多是商铺林立，哪里有什么官宦人家住在那里。

再者，这县里封城半个月，普通人家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会用这么精细的面粉蒸馒头。

若真是住在芳草街的人，未免也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