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一阵惊雷漫过天际,雨疏风急,大雨如泼,她便是果真将人弄晕了过去,一时也脱身不得。
越兰亭也眸色微沉,试图在这方天地里寻出些许乐趣。
她拉过伊骁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他唇齿的温度并非没有尝过,他身体的温度也并非全然新鲜,越兰亭已许久不曾记起那些曾在泥泞里摸爬滚打的岁月。那是在遇到临衍之前,甚至是在遇到庄别桥以前,她不知如何拘住魂火中的一捧热度,也不知道漫长的、永夜一般的寿命到底应该如何消磨。
凡人由生到死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她便可以焕然新生。
当那些床笫间温存被淡忘的时候她便迎来了新生。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能够纪念她,她将那些浮光掠影一般的温度牢牢埋在了心头与身体里,若非一场雨与一场漫无止境的困惑,这些磨人的温度断然不会刨开血口翻爬出来。
越兰亭将伊骁俯身按在床榻上。轻纱垂在她的肩头,雨水挂在她的发丝上,水珠晃动的弧度不明所以,她透过浮香与纱,透过长夜与奔流的时光,仿佛看到了惶惑的、愕然的、不知所措而不断下沉的一个人。
掌间的身体在抖,她的肩膀抖得更为厉害。越兰亭扯下一片轻纱搭在他的眼睛上,他纤长的睫毛撑着轻纱滑落了一半。
这是一双陌生的眼睛,如沧海微尘,碧波千顷,他的眼波里有薄薄的情意与薄薄的期许,而这双眼睛越兰亭看不见也不想看。
她蒙着他的眼睛俯下身。
“……我该拿你怎么办。”
伊骁胸口砰然跳动的触感令她心生悲戚。世人都有一捧跳动的魂火,她在王城里被临衍搂在怀中之时也曾觉察到贴着她脊背的一片炽热。
但那片热度并不属于他,也不属于生者,一个生者曾与她阔别两年,天各一方,而后他幻化成的艳丽的尸体从背后抱紧了她,勒紧了她的脖子,凑在她的耳边道一句许久不见。
越兰亭止不住地抖,止不住地落下了泪。
自临衍被嘉陵江的浪涛吞没后她已极少落泪。初时不肯,而后不屑,再而后是茫然的疲倦裹着潮水一样的颓然将她顷刻间吞没殆尽。
她从不喜欢拘着他的魂火渡过长河,此事她虽每每为他做,每每百年便重来一次,但她不喜,不愿,甚至恨之入骨。
“怎么办……”
越兰亭俯在他的耳边呢喃出声。伊骁的下颚同临衍有九分神似,他此刻被一片轻纱覆着眼睛,平躺在软塌上予取予求。
越兰亭却并不知道自己该向他讨要何物,求得什么善果。她拿起伊骁随意丢在床头的黄金壶,手腕一翻,残余的酒水丝丝缕缕地浇了他一身。
“你这是……?”伊骁警觉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越兰亭沉着脸,双指合并往他的额头上一点。
牵制她手腕的手掌逐渐软了下去,倘若她想,她大可夺去那一枚玉佩后逃之夭夭。而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越兰亭冷冷打量着这一具身体,片刻困惑,忽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她想杀了他,也想占有他。
她牵着他的毫无知觉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一吻。
掌间温度未失,他的气息绵长,仿佛沉在一场酣梦里自顾自玩乐。她想去追逐他的梦,也想强迫他一觉睡醒,同她一道面对血淋淋的真。
越兰亭剥开伊骁的衣襟。
“我问你一件事。”
伊骁并未全然昏睡。
他的身体尚有知觉,意识也还算清晰,只不过在越兰亭的咒术与醉意的混合之中一时有些晕。
他含混应了一声,越兰亭剥开他的里衣,淡淡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
“嗯?”他又应了一声。
越兰亭收了咒术挑了挑眉,怀抱双臂,居高临下,冷冷睨着他。
伊骁这时方才清醒过来,他将那轻纱一把扯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美人你怎地这么猛?”
“……”
越兰亭翻身下床,转身欲走。伊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忙道:“我方才开玩笑的。我自然晓得你是谁,你是本王的宠姬,曾令得本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咦,我的衣服为什么湿了?”
残酒将泪痕稀释成了一块斑驳水渍,越兰亭心觉有趣,又问道:“倘若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不止于此呢?”
伊骁眨了眨眼。
那双同临衍神似而又不同,临衍平日多温润,他的眼睛是璀璨星辰的明媚倒影,而此人虽眼波甚多情,鼻梁甚是笔挺,但他身上的香囊太甜。
若非帐中水汽翻腾,外头湿漉漉的冷意时不时透过厚厚的帘子沁了进来,这里头还不知该怎样地香到令人窒息。
“这个嘛……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能勉强你。”伊骁放了越兰亭的手腕,拉起半片里衣道:“现在一个王城都在搜捕刺客,我那日在夜宴上看了你,险些以为自己眼花。”
越兰亭讶然张大了嘴,伊骁冷笑一声,又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怎的,你真当本王眼瞎?”
“……那你为何不将我押送往王城?”
二人相距不过一臂的距离,一时天旋地转,伊骁居高临下,心满意足,摩挲着她的下嘴唇,道:“这般没品的事情本王才不屑于做。你既能来寻我,想必是有事相求。本王也没有旁的爱好,先说好,庇护你可以,你得对我据实相告。”
“王城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储为何一病不起,你又为何竟出现在了星垂野?”
小剧场:话说男女通吃这件事。
越兰亭:本座好奇,想尝尝小姐姐,不行吗?
临衍:……不,我是直的,谢谢。
云栖月:暂时没兴趣,等有兴趣的时候再说。
季蘅:我?我又不是没夺魂过女人的身体,男的女的我都试过,这有啥?
钢铁直男公子无忌:……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