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回应她的是一个酒嗝。
像是齿轮锈掉了的转轴,枪姬之蓝一顿地一顿转动脖子,抬起了脑袋来,看向那不知何时到来,躺在树枝上的身影。
来者穿着一身扑素的麻制素色道袍,镀了银似的白发垂了下来,那长长的山羊胡子沾了些许酒水,不知道是眯了起来抑或是本来就狭长的眼眸带着几分怀念。
“哦?”
老者注意到枪姬之蓝的视线,侧头过了过来。
他身下的树枝不过只有两、三指般粗,按理来说应该是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才是,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够在上面保持平衡不掉下来。
“倒是惊扰你这娃儿了。”
话虽如此,老者却完全没有相应的行动或是态度。他依然悠闲地躺在树上,对枪姬之蓝脸上的警戒视而不见。
更过份的是,他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澄黄色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进一步湿了他有如银霜的胡子。枪姬之蓝抽了抽鼻头,察觉对方喝的竟然是啤酒。
“……标奇立异。”枪姬之蓝小声嘀咕了一句。
“哦,你这娃儿思想狭窄啊……”
老者无奈地说了一句,捻起了落在自己胸上的落叶。
然后,落叶消失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枪姬之蓝拿在手上的手机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还发出小声的爆炸声。
看着仍在冒烟的手机残骸,枪姬之蓝一阵无言。
刚才老者仅用树叶就将手机切成两段,而且动作快得连枪姬之蓝都捕捉不到不仅看不见树叶的飞行轨迹,也看不见他掷出树叶的动作。
枪姬之蓝皱起眉头,显得更凝重了。
如果是来者不善,那么那树叶能够切断手机,也能扎在枪姬之蓝身上。
“娃儿啊,喝酒吗?”
老者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酒葫芦。
枪姬之蓝无言地瞄了酒葫芦一眼,不说话。她握紧了手中的短枪,准备随时战斗,哪怕她心中很清楚自己绝非老者的对手。
“不喝吗?”老者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老朽见你愁眉不展,还想把酒分给你,让你能够好过一点……现在看老朽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他又喝了一口酒。
“烦恼总是如影随形,只要活在世上,就无法避免。这世上啊,最大的慌言就是只要无欲无求就不会有所烦恼,所谓的无欲无求不过是要放弃自我的言辞罢了。”
老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枪姬之蓝依旧不发声,但前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既然有事两为难,不如给自己找个借口,而人从来不缺少理由……你虽然身为人偶,不过稍微变通一下也不妨事吧。挑灯者那娃儿怪得很,喜怒无常,又满脑子算计,整一只小狐狸”
“不准说主人坏话!”
终于打破沉默,枪姬之蓝打断了老者对挑灯者的数落。
“哦,老朽还以为你的脸坏了,都不会做表情了。”
老者扬起嘴角,似在挖苦枪姬之蓝此刻的愠怒。
“咱不许你说主人坏话。”枪姬之蓝覆述以作强调。
“嗯,忠心也算是好品德,也是好下酒菜啊……”
老者完全不把枪姬之蓝的威胁放在眼里,兀自喝着他的酒。他更啪哒啪哒着嘴巴,细声嘀咕着说:
“嗯,酒虽香,但缺了点下酒菜总觉得乏味枯淡……也可惜这里是深山老林,否则叫个外卖送点烧烤来岂不美哉?”
老者自顾自地说着话,从袍底下摸索了一番,摸出了一台手机,旁若无人地在那里操作着,不过这只持续短短几秒,他点亮屏幕看了看后,吐出一阵叹息。
“这怎么就没有信号了呢?当初去办事务,还吹嘘这个4有多强,老朽转头一看5都快出了,这倒是不重要,还经常没有信号……坑爹啊!这手机还花了老朽好几十张小红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