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脚踏实地时，挑灯者的大宅像是倒映在波纹上的镜映一样浮于视线彼端。

君言花了足足十秒稳住视线和在胃袋之上翻江捣海的强烈呕吐冲动，而圾道尽头那扭曲的大宅也在此时变得实在起来。

“君公子，我们已经到了。”剑姬之青柔声地宣称。

君言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自己只是走完一条巷子，就到了几公里之外的地方这一件事。这肯定又是魔法在作怪了，应该是传送之类的吧？他不太肯定，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我有些头晕。”

君言脚步不稳，左摇右晃的。单是稳住不跌倒，他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空间魔法的后遗症，这是很正常的事。”

剑姬之青体贴地解释着，竟收起油伞递给君言当作拐仗之用。君言愣了半晌，摇了摇头，结果剑姬之青就放下伞子，伸出葱管地食指，按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按摩着。

“这样公子有见好一些吗？”

剑姬之青的婉约大方以及温柔体贴，一如书上记载的古代女子。

君言愣了好半晌，皱起了眉头，心情有些复杂。他应该拒绝对方才是，不过剑姬之青的按摩指法确实有一手，君言的不适感已经缓减了不少。

剑姬之青也不催促，尽可能帮君言排解不适，就像个体贴的姐姐一样。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纠缠不休的晕眩感便去了大半，君言于是便推剑姬之青的手，示意自己已经好了。

“走吧。”君言挺直身体，直面大宅。

依然是上次造访时的模样，这洋房没有任何改变，但君言依然觉得有那里不太协调，就像整执洋房左右倒转了一样。

“君公子，奴来扶你。”剑姬之青有些体贴过头。

君言摇头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踏出脚步往洋房走去。一靠近到闸门时，闸门往自动往两边打开，他稍微往左右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入户花园种满了不知品种的植物，混杂着宛如蔷薇、百合、鸢尾、幽兰之类的花朵，无一不在盛放着。这些花儿好像和上次来不一样，好像是换了一批的样子。

“主人她很看人情来赏花，所以不时会更换这里的花。”

不知道剑姬之青是如何看出君言的疑惑，平静、沉稳以及客气等感情拿捏得相当适中地主动解释。

“那以前的花呢？”君言脱口而出。

同时，他想起来以前叙灯火曾提醒过不要随便踏出路外，因为外面的空间已经全部扭曲。所以更换这些鲜花，也是利用了相关的技术？

“自然是毁了。”剑姬之青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悲伤，那副模样叫君言无法冷笑出声，“花儿没有人欣赏就失去了意义。”

“就好像人偶没有人使用，就会失去意义一样？”

君言反射性地反问一句，这是他近乎直觉的理解。他隐隐觉得剑姬之青的眼睛里，就是在流露着这一层意思。

剑姬之青相当诧异，一度止步，证明君言确实是说中了。

“公子真聪明。”她苦笑。

“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有人欣赏才有意义，就算没有人欣赏，花该开就该开，它们也有自己的人生，你这种论调太以人类为主了。”

君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那么多，可能是心血来潮也说不定不，可能他更多是反感挑灯者这个人，以至于反感她的任何行为，所以想要稍微用这种方式反抗一下。

嗯，有些幼稚。

但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剑姬之青露出沉思之色，也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倒是重新迈开了步伐。

两人来到了大门之前。

不待任何人上前叫门，沉重的木门便隆隆地往左右两边打开，将洋房里的黑暗坦露了出来。

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像是木香味，又像是花香味，更像是水露的味道。

“君公子，请进。”

剑姬之青先踏着洋房之中，做出请的手势。君言看了他一眼，才踏进那黑暗之中。

刹那间，挂在墙上的灯火全部依序点燃。

光芒驱散了黑暗，君言这才看清楚有两排侍女分置在玄关的两旁，像是迎接他一样整理排列好。

这都是人偶吧？君言心想。

这些穿着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侍女服装，颜色各异的侍女们眼睛都像玻璃珠子一样通透，而其中没有任何感情沉淀，和剑姬之青完全不一样。

侍女们一言不发。

剑姬之青引领着君言在她们中间走过，她们却连头都不抬，真的只像是装饰一样站在那里。

“主人最近觉得太主动的侍女有些吵耳，所以她们现在都变得不太主动了。”

“你主人凭着个人的意志，就可以左右你们吗？”

君言皱眉问道。

这好像出乎剑姬之青的意料，她短暂地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于她而言，君言的发言应该相当惊世骇俗的吧。

“主人对我们四人倒不会如此严厉，不过其他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