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以救救雪遥吗，主人？”

华铃颤着声音问，有些不安，也有些羞愧。

“如果是你的要求的话。”挑灯者爽快得可怕。

叙灯火直觉不对之际，就见挑灯者的脸颊浮现一阵不自然的酡红，就像是街头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

红得鲜明。

“因为，”她轻启玉唇，“你给主人我带来了愉悦，所以只要是你希望的话，可以的哦，我可以奖励你。”

她的声音甜得像是掺了蜜一样，但是对眼睛却一点都不甜美。

那是一对深沉得可怕，潜藏着无尽黑暗的眼睛。

“真的吗？”华铃难以置信。

她此刻就像是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这性格改变甚至有些病态。

“挑灯者。”

叙灯火忍不住开口。

“真是没有礼貌的小小姐呢。”

挑灯者斜目看了过来，眼神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宛如泥泞的黑暗深藏其中。

“你……说这是一场实验，你是想做什么实验？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不仅是好奇，叙灯火有必要了解其中的情况。这件事的本身太恶劣了，她想知道挑灯者一位时刻魔法师在其中起了什么的作用，也想知道她的态度，哪怕未必能够将之定罪。

“这场仪式就是你口中的所谓实验吗？你和张雪遥是串通的了吗不，你利用了张雪遥是不是？”

“利用？”

挑灯者掩嘴窃笑几声，姿容优雅。

目光流转之间，她直直地盯住叙灯火，那张脸上蕴含着一丝邪气。

“对策官大人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难道不是吗？”

面对双眼浮沉着幽幽的光的挑灯者，叙灯火不甘退让。她不知道为什么应对局的同伴至今未至，但她还有手中的刀。

“……”

挑灯者脸上笑容渐渐减退，将持无言。足足过了约莫十秒左右，她才叹息一声，有些反感地弯身拍着自己裙摆膝上的灰尘。

“魔法师是持续在追求的生物，但是聪明的魔法师不会明知道面前的深渊里有妖魔鬼怪，还莽撞地跳下去。”

“你是想说，你就是那个深渊吗？”

叙灯火扬起嘴角，但她再清楚不过了，这只是个逞强的笑容。

“这场仪式，我不屑一顾，也不感兴趣。”

挑灯者却意外地开了口，解答叙灯火的疑惑。

“我感兴趣的，是促使这仪式的过程里，不完整的灵性存在会有何种表现。”

人造的灵性存在，或许是那些低级的灵性存在，都会追求着成为人类，因为人类是他们唯一可以触及的高阶灵性存在，同时人的形象也是具有特别的意义。

所以，动物会化身为人形，而神也会以人的形象出现。

在魔法里，人是具有特别的意义之存在大地之子、神之子、万物之灵。其中有追求人的形像的，也有追求成为真正的人类的。

这种倾向在不完整的灵性存在里更有表现力。

而挑灯者所制作的人偶，都是不完整的灵性存在。叙灯火心想

“有些事情只能是必然。”

挑灯者眼神更显深幽。

“就像是向日葵必然会朝向太阳所在的方位，我在制作银的时候，把她这种倾向加强了。”

把不完整的灵性存在寻求完整想要成为人的渴望加强了。

拳姬之银离开了挑灯者，遇上了张雪遥，然后一切便顺理成章地发生。挑灯者说没有利用张雪遥，但她肯定是事先知道张雪遥的存在。

没有先要的条件，必要也无从谈起，也就是说这一切依然是和挑灯者有着直接的关系，就算她没有多加干涉。

而且更显恶劣。

有些人会偏执地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不代表可以不择手段，甚至视人命于无物，挑灯者这种行径是不被容许的，但这在魔法师之中却是可以理解的。

正因为手掌比常人更要强大的力量，所以魔法师容易犯戒。

魔法灾害应对局就是为了震慑、制衡、约束魔法师而建立的，但是嘲讽的是，叙灯火很明白，就算挑灯者已经间接承认了她就是幕后黑手，应对局方面依然不会有任何具体、强硬的行动。

因为，挑灯者有着相应的法外治权，而其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她很强。

叙灯火有些不甘心，但她看向华铃，见她除了诧异外，就没有任何其他感情没有生气、也没有愠怒、更没有不高兴。

其中会不会也有一个设定呢？

挑灯者所制作的人偶都无法背叛她，甚至连生气都不能，叙灯火有此怀疑，而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人偶师赋予自己所制作的人偶意识，又岂会不警戒拥有意识的人偶攻击自己？

人偶终究是人偶，没有人知道由魔法回路衍生出来的意识和一般人的意识究竟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挑灯者是号称可以将人的意识和性格完全重现的制偶师，也应该有相应的措施才对。

不然，华铃这反应太不寻常了。

要是换成是自己，叙灯火肯定会大闹一场，不可能如此会一点计较的意思都没有。

“对了。”

挑灯者打断了叙灯火的沉思，意味深远地笑了。

“请对策官大人要好好保护好白炎的存在，妖精印和白炎……呵呵，这也是很好的实验素材啊……”

一瞬间，叙灯火心中生出恶寒。

难道自己当时的错失，导致把君言卷进来一事，也是挑灯者所安排的吗？她究竟在意图什么？谋求什么？

“请问对策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挑灯者的声音再度传来。

叙灯火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神，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一拳打在挑灯者的脸上。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把人给接走了，毕竟她们可是给对策官大人你制造了不少问题呢。”

是的，挑灯者依然如此轻描淡写，彷佛这一系列的事情根本没有大不了。

“枪姬之蓝可以带走，但是拳姬之银和张雪遥不行。”

那数十条人命并非毫无重量的，所以叙灯火不能沉默不语，不能让这几十条性命在沉默中逝去，没有任何重量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