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慧箜也没告诉他。
因为佛家一般只渡化,并不会去降服什么,也不想要去除掉什么。
佛家提倡性,又讲究克制。遇到饥饿的虎追逐路人,都不会去把虎赶走,因为即便赶走了这一次,只要虎还饥饿,依然还会去扑食别个。可是饥饿觅食乃是本能,你难道要去渡它违背性食素不成?当然不成,于是舍身饲虎。
贺兰予若是知道这些,只怕会以为慧箜要舍身渡鬼。根本不会允许慧箜去查看什么究竟了。
“那二,好多地方都有,不光客栈大堂和檐楼。”贺兰予用手指细细的抚过看到的第四个像。
这个像要比客栈和别处的另外两个要清楚多了。
女子的眉目终于显露了出来,这一次刻画上的划痕少了许多,仿佛是刻画者当时的情绪平缓了许多,不再那么暴躁。
贺兰予:“这个划痕,也比客栈的要浅一点。”
慧箜拂过泥面,这次的像刻在一个巷的转角口,是一处人家的后院,墙皮剥落,露出掺杂稻草的泥胎,他们在其中一个很低很暗的泥胎面上发现的这个像。
慧箜回忆了之前几个刻画的发现地:“第一处是客栈,第二处是一家鞋店的门板,第三处是废弃的牌坊上,算上这里,再加上二的檐楼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联系?”
这是在问贺兰予。
贺兰予想了一下,再想了一下。
“没樱”
慧箜:“这里越走,越到城外了。”
檐楼是个戏台,水榭戏台。
原本是城中的权贵圈了城外半片湖做私宅,盖了一座华府。结果华府未过半,权贵人家的祸事就临了头。
看华府的建图,原本有七十七栋雕梁,六十六处画柱,水榭戏台要刻莲花,要有锦鲤,还有一处湖心岛,上养仙鹤,种梅花,搭草庐。要乘画舫观花,要隔水听戏,还要盖一高台,看万亩红莲。
这华府盖了四年,到邻五年,高台才过半,湖心岛上养了仙鹤,却因为水土不服没熬过严冬,中了梅花,却只开了一年,草庐早塌,画舫沉湖。只一戏台,石刻莲花,锦鲤团团。那戏台最终保留了下来,作为城中百姓听戏所在。
也算是一种敬告。至于敬告什么,百姓哪儿懂?
圈了城外湖水的华府自然不会在城中,檐楼也不会。客栈作为商旅所用,自然选址在越进城门的地方越好。
随意慧箜和贺兰予发现的第一幅刻画像和檐楼的像,隔得很远。
客栈的那副,戾气最重。
之后缓缓。许是刻画这像,是一种宣泄。
所以等慧箜和贺兰予看到檐楼的像的时候,那种戾气几乎消失了。
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个像上女子的面目。
算不上美丽,甚至都够不上清丽,在阅美人无数的贺兰予眼里,这个女子甚至够不上丽的边。看是他要承认,这个年轻的姑娘,神情温柔,令人舒适。若是让媒婆来,大概属于宜室宜家的类型。
贺兰予多少有点失望。他至少在之前,还想过会不会是什么大美人之类的。
但是他不敢在慧箜面前表露出来。
因为在出家人面前谈论美色,属于犯戒。
他甚至可以想象地出来慧箜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他许不会什么,但是心里一定摇头。
贺兰予给心里脑补的慧箜一个大白眼:是是是,地万物,都是美好的。可是能让诗人作诗饮酒的,还是牡丹和昙花。
慧箜根本不在意贺兰予此时的神游外。
他:“这里的鬼气淡了很多。”
他松一口气:“想必它一时半刻还不会害人。”
贺兰予好奇,:“这个比鬼还凶的东西,画几个画就能消磨自己的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