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国军队很强,但庆国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庆国在最后虽然被涵国杀了个片甲不留,但涵国的损失也很大,只能算得上是惨胜。不然涵国也不会在庆国主动求和之后就与庆国签订停战合约,而是会直接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庆国。
涵国与庆国毗邻,但因为是从属国家的关系,边境上并没有什么纷争。当然,那是指战争开始之前。
如今战争进行了大半年,两方人都杀红了眼,任何一个想要进入两国国境之内的人都必须小心盘查,以确保没有探子混入其中。
由于流光伪造的文牒十分完美,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两人进城的过程并不困难。流光伪造的文牒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主要是他的幻术管用。任何看到那两张所谓的文牒的人,都会在它们上面看到自己想查找的一切信息。
同一张文牒,给十个人看,每个人都会看到不同的名字和不同的身份,具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反正每个人看到的都是最能让他们信服的内容就是了。
进了城之后,冥似有所感地看向了一个方向,目光变得有些空茫。
“怎么了?”流光问。
冥闭上眼睛,轻声说:“我闻到了悲伤的味道。”
“要过去看看吗?”流光再问。
冥点点头,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
在冥的指引下,两人驱车横穿城市,去到城市的另一头。
这里是城市的出口,从这里出去,便是离开了涵国的边关,真正进入了涵国境内。
冥跳下马车,走到那些高耸的城墙前,静静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墙壁,目光变得柔和而迷离。
这一面城墙和其他的几面城墙不同,它并非用砖块堆砌而成,而是用无数的坚硬合金建造。在这样一个科学文明极度落后,没有炼金术也没有魔法体系的初级文明位面,出现这样的金属建筑是十分难得的。
为了建造这面墙,涵国可能举国上下花费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
这面被数十万吨的合金浇筑而成的金属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个文字都很小。这些文字记录的并非某个故事或者某段历史,也不是诗歌或者完整的语句,因为它们并不连贯。
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文字所记录的其实是一个个名字。每当有涵国的子民在战争中牺牲,他的名字便会被刻在这面巨大的城墙上。这是涵国人的习惯,这个习惯从涵国的这面城墙建立开始,便一直保留至今。
这面城墙可以算得上是涵国的英雄榜,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他们虽然在死前身份不对等,但死后他们的名字都会以同等的样貌出现在这里。
这面城墙上的名字粗略一看都是成千上万的,冥用神识扫过,清楚地知道了这些名字的总量九百二十一万六千九百八十三。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这代表着从涵国的这面城墙建成至今,为涵国战死的涵国子民一共有九百二十一万六千九百八十三人,而涵国现在整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包括妇女儿童和老弱病残,也不过才一百万多一点。
古代社会的人口向来是增长缓慢的,因为科技落后,农民每年辛苦耕耘能够产出的粮食数量极其有限,可以养活的人口也自然有限。
因为医疗技术的不发达,在很多生活在中级或高级文明位面中的人看来不过是小毛病的病痛,每年都能夺走不少人的性命。
和冥一样站在这面墙下仰望那些城墙上所镌刻的名字的人并不少。他们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的历代祖先,父亲、丈夫,兄弟、儿子甚至孙子,都曾经为守护涵国而战死。所以他们的名字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这面只记载着涵国英雄名字的金属城墙之上。
除了冥,站在这面墙前的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无数的悲伤汇聚在这面金属之墙上,汇聚在每一个牺牲者的名字之中。
每一个名字背的后都凝聚着一份巨大的悲伤,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痛苦与泪水,令多少人在面对它时哭得肝肠寸断。
那些凡人无法看见的,无数年积累下来,沉淀下来的悲伤如同乌云般浓厚。人们就算看不到这些宛如实质的负面情绪,也会在靠近时不知不觉地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打从心里的感到难过。
“这么浓郁的悲伤,还真是难得。”冥轻声感叹道。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上这面刻满陌生人名字的金属之墙。在他的手触碰到金属墙壁的那一刻,那些依附在墙壁上的悲伤情绪像是洪水般朝冥汹涌而去,又像是被黑洞所吞噬一般被迫朝着冥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