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血腥味涌上,她慌忙奔到浴桶边,“哇”的一声,一口浊血落入早已冰冷的水中,渐渐溶化在水里。门外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赶紧擦净唇边的血迹回到床边。
桀栩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若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只怕不会再敢离开她半步。若要利用责任心和同情将他困在自己身边,那便是得到了也终究不是真正的幸福。
拥有了太多,不该再起贪念。
“该用膳了,出来吧。”门外是夜澈清清冷冷的声音。
冯曦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勉强牵了牵唇角,挂着一抹笑出了门。
夜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笑得比哭还难看。”便不再什么,领着她往前堂走去。
闻言,她也不怒,只是那笑顿时消失在唇边。
前堂是个的客厅,寥寥数桌客人正在用膳,那一端,赫连烨、歌诗轩以及桀栩正在等待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夜澈的手臂轻轻环上她的腰,拥着她慢慢走了过去。
她没有拒绝,或许,潜意识地不想在桀栩面前拒绝。
桀栩只是清清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神情。歌诗轩笑着招呼道:“快坐下,饭菜都凉了。”
赫连烨看着他们,脸上表情十分怪异,不过,没有人有多余的心思理会他。他拿起筷子,“吃吧吃吧!”
冯曦坐在夜澈与歌诗轩之间,执起筷子低垂眼帘,慢慢吃了起来。其他人也不再话,专心用膳。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饭毕,歌诗轩看着冯曦,低声问道。
“云和跋都在燕西,我担心他们会有冲突。”冯曦回道,眼角未看任何人。“你们”
冲突是难免的,不过,那两个人都不是不分轻重的莽夫,自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歌诗轩淡淡一笑,道:“二师兄不见了,我们收到消息,据他在这里出现过。”
“苻卿不见了?”冯曦一把抓住她的手,追问道:“他怎么不见的?”
“目前还未查清。”注意到她对苻卿的称呼从“卿哥哥”变为名字,歌诗轩神色微微变了变,眼角瞟了桀栩一眼,“有人怕无法给你交待,所以匆匆赶了过来。”
冯曦只当听不出她的暗示,“那他如今在哪?”
“未知。”
“大哥与冯跋不会真打起来,放心。”桀栩喝着茶,忽然道。
冯曦点零头,不话。这一路以来她其实也想明白了,以他们两饶实力,若是真的打起来怎么会是一点皮肉伤了事?不缺个胳膊断个腿的,他们绝不会甘心罢休。那一架,怕也只是碰到了发泄一下而已。
只是思念心切,一心只想早点见到他们。想到那两人同样的倨傲与不羁,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抬眼时却见那三个男人正痴痴地看着自己,她一怔,笑意凝结在唇边。
夜澈与桀栩各自收回目光,只赫连烨还呆呆看着她,“你笑起来就像仙子一般。”
忽然,赫连烨脸上一黑,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楚般。他狠狠瞪了桀栩一眼,却是敢怒不敢言。
冯曦倒是觉得奇了,不由得问道:“你”
他一个皇子,为何对桀栩如此惧怕?
“吃饱了么?”桀栩淡淡扫了她一眼,“吃饱了就回房歇息吧,明日还要上路。”
“你们也去燕西么?”
“若找不到苻卿,那便先去燕西与大哥汇合。”
那么,他们会一同上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还能看着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夜深,桀栩静静立在房梁边,静静看着对面的门窗。直到那房里的烛火被吹灭,视线仍是舍不得收回。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歌诗轩走到他身后,声音清淡。“你真舍得就此离开?”
他没有回应,很多事情,连自己都回答不了,如何回答别人?
“看得出她心里有你,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如今,想要的就在手里,他真舍得丢开?
“你明知我不能!”他声音寒冷,隐隐带着一丝怒气与不甘。
“你可以选择,没人可以逼你。”歌诗轩转过身,不再看他,一贯浅淡的笑意渐渐退去。“你的爱就在那里,要不要只是一念之间。若是最后真注定不能厮守,至少还能拥有一段美好的记忆,聊胜于无。”
桀栩握了握拳,心绪难平。
若是注定不能厮守一生,那么,留下的回忆真的还会美好么?
“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歌诗轩闭了闭眼,笑得苦涩,“你若舍得,那便随他们去吧。”
桀栩并不知她何时离开,心里只是反反复复想着她的话。
赫连烨不足为患,但想到夜澈看着冯曦时,那眼里明显的恋慕与怜惜他右拳紧握,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舍得吗?如何舍得!
一抹艳阳挂穹苍。
赶了半日的路,晌午时他们在丛林深处稍作歇息。
冯曦擦了擦微微泌出的细汗,独自一人走到溪边捧起一把凉水洗尽脸上的尘缘。快到燕西,心底却不知是喜是忧。能见到冯跋和慕容云自然是高心,可不知为何,总有一丝莫名的错觉,仿佛只要到了燕西,桀栩就会永远离她而去。
这样深沉的恐惧不知源自何方,却在心底根深蒂固。
或许,早晚是要离开的,想得太多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隐隐觉得他与歌诗轩这一行绝不仅仅是为了寻找苻卿那般简单,大抵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吧。
薄唇动了动,笑得极其凄楚。如今对他来,只有歌诗轩才是那个值得他信任的人,她只是个外人,他的事,如何能与她知?错过便是错过了,唯有祝福。
眼见他与歌诗轩在远处正着什么,她低垂眼帘,脸上都是笑,眼底却是一片荒凉。
回头看着水中倒影发呆,思前想后,仍是觉得这一趟古代之行奇异荒诞得很。离奇的遭遇,错综复杂的感情,纠缠不休的数个男人
无声叹息。
事到如今倒是不急着见冯跋和慕容云,她深知他们必定各自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处理,不知她这趟燕西之行,会不会给他们带去不便与难处?
无意识地脱去鞋袜,把一双疲累的脚浸入溪中,清凉的溪水缓缓趟过,异样舒适的感觉让她身心渐渐变得舒畅。若是可能,宁可做一个山村平民,闲云野鹤。
浓烈的男儿气息在身旁落下,她张开眼,夜澈正看着她一双莲足发呆。冯曦下意识侧过身子,不愿与他靠得太近,对这个男人,她仍是有着几许防范之心。
夜澈见此,只轻叹了一声,事已至此,除了无奈再无其他。
“你当真那么喜欢他?”在她身旁坐下,他似无意识地问着。
她别过脸,不话。他想听到什么?
“若真的喜欢他,就别让他从自己身边走开。”
她微微讶异,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考虑。动了动唇,她无力道:“喜欢不喜欢又能如何?给不了他完整的心,不如放他自由飞翔。”
“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么?”夜澈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或者,都不是。“若他心里只有你,你放他自由,他不是活得更苦?”
“他心里已有了别人。”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白皙细腻,甚是好看。只是,过于苍白零。“夜澈,我不想再谈论”
“敢不敢与我赌一把?”夜澈忽然凑近她,笑意带着一丝邪魅。
“什么?”此时此刻,她哪有什么心情去赌博?
“就赌他心里是不是有你。”蓦地,他倾身而下,狠狠掳获了她的红唇。
冯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夜澈,别唔”
她用力想把他推开,他的身体却犹如千斤重石,任她无论如何撼动不了半分!
夜澈!为什么当着他的面这样?为什么要把她逼到死角去?为什么?
忽然,她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意。可他根本不了解桀栩,他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哪怕只是为了慕容云,他也不会容许别人如此待她!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
强压在身上的力气瞬间消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已落入桀栩冰冷的怀郑
他的胸怀,如冰一样寒冷。
想抬头看他,却没有一丝丝勇气。她懦弱,从来都是。
夜澈压下微微紊乱的气息,冷眼看着桀栩,怒道:“你身边既然已有佳人,何必再惹她?”
桀栩看着他,眼里寒意外溢,一字一字道:“我的女人,轮不到你管。”
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