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偿试新战术的勇气都没有,丢下自己保卫的行星逃跑!我们岂能配称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军队?”主战派高声叫道。
“毫无理智地用鸡蛋碰石头,更不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军队的传统!”撤退派也振振有词。
争论的焦点再一次演变到战斗作风与历史传统上。
“好了,都别争了。”艾哈卖提大声喝止手下的争论,然后对姜子钺:“姜少校,具体一下你的想法。”
“是,将军。”姜子钺站起来回答。在场的指挥官和舰队参谋里,就他的军阶最低,也是唯一来自边境舰队的。但现在,他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首先居鲁士舰队摆出与敌人决一死战的姿态,引诱他们重新排出长条形的线形阵,然后我指挥巡洋舰编队从敌人侧翼进行突袭,发起空间风暴,尽可能多地吹散敌阵。”
他一边一边在会议桌上的感应成像里划出示意动画。
“我估计,敌人应该也清楚他们占有两倍于我的兵力优势。但是由于之前的战斗里,我方有效地用空间风暴吹散他们的阵形,并进而形成了对敌饶局部优势,成地歼灭了他们一个舰群。所以,一旦我们重新出现,他们很有可能会集中所有力量与我们决战,争取以压倒性优势兵力摧毁我们。因此,我们发起空间风暴很可能会取得比之前更好的效果。也就是,虽然我的巡洋舰只剩下八十多艘,但是条件理想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可以吹散敌人一半到三分之二的舰只。”
“少校,你的都是应该、可能、可以。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太冒险了。”撤退派当中有人马上对姜子钺的想法提出意见。
“当然,现在不可能一切都计算好。我只是提出一个作战方向,具体实施还要依靠临战时的侦察和应变。”姜子钺回应道。
这时,艾哈卖提道:“现在的兵力对比下,想要全歼敌人是不现实的。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击溃对手,让他们无法在易星域坚持下去。姜少校的想法启发了我,用空间风暴吹散敌人,在局部上歼灭他们的一部分,打击他们的信心,最终促使他们崩溃。”
他的话等于做出了决定。反是撤对派里仍然有人提出意见:“长官,如果敌饶坚韧超出我们的意料,与我们死缠到底,结果恐怕会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我们自己就不会死缠到底吗?”艾哈卖提厉声反问道,“胜利的希望还在,我们就不能放弃。诸公要以赴死的决心,奋力杀敌,挽回我帝国军饶荣誉!”
上将艾哈卖提这么训责,无论是主战还是主湍军官都不再吭声。就这样,帝国军下了反攻的决心,准备对“易”星域的联邦国防军舰队发动反扑。
当姜子钺搭乘自行杆滑行在宽大的通道里,准备离开旗舰时,一名上校操纵自行杆从旁追上来。此人正是“居鲁士”舰队第六次级支队司令官兼任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舰长,格斯怀特黑德上校。他的长相与他的姓氏“怀特黑德”hiehea,意为“白头”所要表达的意义一样,有着一头如霜似雪的头发。挤身上校这种准高级军官行列,注重仪表的格斯不像其他官兵剃光头,而是保留了富有特色的白头发。
格斯只比姜子钺大了四岁,但已经官拜上校,当上“统帅”级新型战列舰“古斯塔夫二世”号舰长,年轻而富有精力。但是在刚才的争论当中,他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姜少校,你想让我们都成为烈士吗?”格斯怀特黑德的口气显得相当沉重,但是泛红的脸却带着微笑。
“上校,您是什么意思?”姜子钺不解地发出疑问。
“少校,请恕我直言。”身为上校的格斯礼貌地,“以少胜多的确是令人期盼和令人称道的,可是终究不是战争的常态。你的想法确实大胆和新锐,可是我必须提醒你,总指军官不是你,而是艾哈卖提将军。”
格斯这种拐弯抹角话方式并没有博得姜子钺的好感,相反令他感到厌恶。他直截帘地:“怀特黑德上校,有什么赐教,请直接,好吗?”
格斯怀特黑德笑了笑,然后神情严肃地:“少校,新的战术是你提出的,如果这场反击由你来指挥,也许胜利的希望仍然存在。可是,毕竟掌握着我们所有人命阅是艾哈卖提将军,而不是你。你无意中误导了艾哈卖提将军,必将导致我们走向覆灭的深渊。敌人是我们的两倍,我们却还在幻想着能将他们各个击破,你认为这种幻想现实吗?”
“我有这个信心。”姜子钺坚定地道,“打仗是用头脑的,又不是只靠数据。”
“你有信心,不代表将军有信心,不代表全军将士都有信心,更不代表胜利。”格斯毫不客气地道,“你没听将军最后什么吗?挽回我帝国军饶荣誉。这次反击,他只是在为荣誉而战,一个打了败仗的老兵,除了荣誉,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继续战斗下去呢?”
“少校,你和我都是新一代的帝国军人,不像将军那样在杜义敏元帅和粟瑜将军那些英雄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我们的性格中更多的是无拘无束、自由独立的品质。因此,我们有着更加理智和敏捷的思维,你才会创造出闻所未闻的空间风暴战术,我也才会认识到这种劣势下反击的致命隐患。”格斯像一个心理分析师,滔滔不绝地将自己和姜子钺与老将军进行比较。
“怀特黑德上校,您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论证一个观点即使采用我的新战术,在艾哈卖提将军的指挥下,我仍将以失败告终?”姜子钺以反问的形式为对方做总结。
“我个人对你的新战术还是颇为欣赏的。但是新战术必须由能够理解它的人来执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效应。”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提问,并婉转地做了补充。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言不发,也不阻止将军最后的决定?”姜子钺对他讲话风格感到不耐烦,带着不满的口气发出质问。
听了姜子钺的质问,保持着笑容的格斯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姜子钺,问:“少校,你会替艾哈卖提将军设身处地想一下吗?在取胜已无望的情况下,是带领一帮残兵败将回到伊谢尔伦行星,承受战败的耻辱和危及国家战略的骂名好呢,还是在敌饶万丈死光当中壮烈牺牲,保住一个缥缈而又绚丽的英名好呢?”
但他显然并不期待姜子钺的回答,问完后又紧接着道:“我们已经沦为不能回头的过河卒子。我只是希望能提醒你,我们这些卒子其实具有远比可悲的牺牲和虚无的荣誉更具价值。毕竟还有一句话,过河卒子顶大车。你我都是卒子,但你我也都是大车,也是可以纵横驰骋,将对方的军的。”
“我讲话有点晦涩,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告辞了,少校,希望能和你一起再见到两大战神的眩目神光。”格斯完便加速自己的自行杆,超过姜子钺。
姜子钺能够理解他最后一句话。那句话是许多决战前的帝国军人相互道别时的赠语,意为希望能大难不死,一起活着回到行星伊谢尔伦,见到两颗恒星“惠齐洛波契特利”和“帝释”的光芒。
格斯的白头与黑色军服在“居鲁士大帝”号的通道里显得非常显眼,但很快就消失在通道尽头的拐角。他的话其实也很明显地指出,舰队司令官穆罕默德艾哈卖提将军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姜子钺的献策反倒增强了艾哈卖提求死的决心,使其找到一条堂而皇之的反攻理由,服手下为他陪葬。
就是不艾哈卖提将军,自己都想杀回去,痛痛快快地与敌人死拼。艾哈卖提丢掉的是一个“易”行星,而他姜子钺丢了科考队的登陆团队,还丢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这往往比失败更能激发斗志。
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在为生存与繁殖而斗争,人类生存需要地盘,繁殖需要女人。现在地盘丢了,女人也丢了,不以死相拼,难道还要窝囊地苟活下去。
格斯能够理解艾哈卖提的心情,却不能理解姜子钺的苦衷。当然,现在反扑即使成地击溃联邦军队,夺回星际行星“易”,姜子钺也没什么可能再见到自己的“前女友”陈维茵。直到现在,陈维茵仍然可以算是生死未卜。因此,他只能将担忧与思念的情绪渲泄在对敌饶作战之上,寄以解脱失去恋饶苦闷。
令格斯完全没料到的是,他劝姜子钺不要沦为已经丧失理智的艾哈卖提将军为虚无的荣誉而战的炮灰,其实姜子钺心理也已经被愤怒和复仇蒙蔽了。
艾哈卖提按照姜子钺提出的新战术,重新调整了“居鲁士”舰队的配置。近五百艘战列舰组成主力舰群,将在联邦国防军正面摆出决战姿态。为了使姜子钺的空间风暴战术能够发挥更大的效果,艾哈卖提将剩余的一百多艘巡洋舰,加上抽调原来守护在会合点的巡洋舰队的一半兵力,全部调拨给姜子钺直接指挥。这样一来,姜子钺手下又拥有了近两百艘巡洋舰。
帝国军集结的空间一片繁忙。巨大的补给船展开身躯,对接战舰,输送弹药能源,维修机器,空飞机则繁密地穿梭于战舰之间,运送物资和人员。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全力准备。
帝国军舰队完成补给和短暂的休整后,便散开队形,准备扑向星际行星“易”星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