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躺在床上,杨浩还是柔声的对柴思若说道:“其实原本就没打算多造杀孽的,只是需要做出一个样子给这建康府的人看看。”
柴思若将脑袋紧紧的靠在杨浩的胸膛上:“妾身知道的,相公心系天下,心系大宋,妾身都知道的。”
其实她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只有杨浩自己知道,自己什么特么的心系天下,什么心系大宋,都是扯淡,自己做这些,只是不想再看到那狗屁的靖康之难,不想再有那列强欺压,不想出现那崖山之后再无中华的情景罢了。
为了天下?还是为了大宋?都不是,为了汉家传承而已。
沈放是真的够狠,硬生生的跪了一夜,不吃不喝,这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终究比不得穷苦老百姓,到了早上,几近虚脱。
隔着很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偷偷的看着,都是各家各户的下人,当然也有建康府的差役,却没人敢过来,看到这曾经风光无限的沈老爷如此这般,不由得唏嘘不已。
豪门望族?呵呵,在真正的当朝宠臣面前,果然连个屁都算不上。
看着园子的门开了,看着镇北侯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出来了,命人将那沈放搀扶了进去,这些人迅速的作鸟兽状,全都散了,包括那些差役也有人快速的回了府衙去报信去了。
这几天里,建康府的百姓们依旧该如何活着就如何活着,可这些豪门望族加上当地官员的头上却盘旋着一股低气压,大家都知道,或许风暴是要来临的,这园子,就是那风暴的中心啊,有多大的风暴,全要看园子里那位爷的心情了。
杨浩还是满仁道的,沈放被带进了园子里,送上了热汤和一些吃食,只不过沈放完全没有那个心情,坐了片刻就急切的问春喜儿:“侯爷答应见我了吗?”
看着那个样子,春喜儿也是摇头叹息,曾几何时,在汴京城里,他也是可以仗势欺人的,但人家还是有原则的,什么人能欺,什么人不能欺,这个标准他知道,要是乱来,会被侯爷打死的。
总算是勉强让那沈放喝了点热汤,脸上恢复了点血色,这才带他到了杨浩那里。
“草民沈放见过侯爷,草民来向侯爷请罪,犬子无德,都是草民管束不严,请侯爷开恩,只要能饶了犬子一命,草民愿做任何事。”
早在刚到建康府的时候,林文清曾经带领这建康府当地士绅来参拜过,那时候到是见过这沈放一面,只是这一夜过后,沈放却像是老了很多,再无那昔日的光鲜。
杨浩淡淡的说道:“念在你年迈,起来说话吧。”
“呃……草民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罪不在你,本侯要你起来,你便起来就是。”
沈放起身,站在那里,身体却是眍着,不敢直身,更不敢和杨浩对视。
“知道沈鸿做了何事对吗?”
“草民知道,犬子……”
杨浩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为他开脱,做错了,就要认,如是一切都可以开脱,要我大宋律法何用?”
“侯爷说的是,草民知罪。”
“你的罪不在管束子嗣之上,你的罪,在你自身,在你沈家自身,本侯如此说,你可明白?”
此时的沈放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里都是惊骇,之前也想过,是不是有人捅出了什么事来,人家要收拾的是沈家,而不单单是沈鸿,可自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沈家是有阴暗面,但都遮掩过去了,谁会翻出来呢?
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认罪,哪怕是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这位镇北侯消了气,沈鸿也就没事了,沈家也就无碍了,可现在他明白了,杨浩的一句话彻底让他明白了。
“侯爷,草民……”
“呵呵……”杨浩一笑:“你想问为何偏偏是沈家是吗?”
沈放再次愕然,自己想说的话被人家先说了出来,没错,他就是想这么问的,建康府豪门望族多了,谁家没有点龌龊?为何是沈家?我沈家又不是什么出头鸟,这建康府里和沈家比肩的可不只一家,更有那江左谢氏这种庞然大物呢,那谢家的龌龊可比我们多的多了啊。
“那本侯告诉你,因为沈鸿自己撞进来了,因为他自作聪明啊,沈家这些年被人捧的太高了,实则不说这些,单单一个刺杀本侯的罪名,你沈家可扛得住?”
“草民……草民有罪,草民愿献出家财,只求侯爷网开一面,饶过犬子。”
沈放再也站不住了,又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的样子,到着实让人看着有些不忍。
“沈放,当你走进这个园子的时候,想必这建康府里所有的豪门望族都知道了消息了,你猜猜,这个时候会有多少人对你沈家落井下石呢?”
沈放抬头,满面愁容,缓缓摇头:“草民不知。”
“不。”杨浩也摇头:“你应该知道,谁会对你落井下石,谁会旁观不语,谁又会为你求情开脱。”
这话一说出来,沈放彻底的乱了,不明所以的问道:“侯爷,草民真的不知,侯爷的意思是……”
“若是他人有此遭遇,你可会落井下石?”
“草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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