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此时才望着烟心,轻声地问道:“从何时起想到这点的?”
“从二婶说底下埋的是两根活动的木头桩子时。”烟心抿了唇,见傅夫人没有敞开了说,便也只好顺着傅夫人的话说。
“心儿,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意思摆到明面儿上来,有些话你得结合了前后多绕些弯儿,”傅夫人目光中的慈爱不减半分儿,她想将自己会的都教给烟心,想让烟心于后宅中游刃有余,而不是被逼的手忙脚乱,“若真有了人用看似平常的话引了你入局,从一开始你便输了。这坑若跳的出来那也就罢了,倘若是跳不出来呢?”傅夫人见烟心听的认真,呷了口茶,勾了唇道:“心儿你要记得,你要做的,始终都是看戏人,而不是唱戏人。”若能布局,就绝不入局。
烟心低了头像儿时听傅夫人教导一般样子,沉思了片刻,才抬了头道:“母亲总共提醒了我两次,一是时间,半年多建好,单看了外形便该知这阁楼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只是我一时未想到这点,”烟心说完见傅夫人笑着,也不接话便继续往下说着:“二是二婶,不论二婶于这阁楼用了多少心思,都是为了我好。”烟心说完后,特意看了看两侧摆着的冰桶,终是未忍住与傅夫人说道:“二婶不知,母亲又如何不知?这阁楼这般奢华,若真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于父亲不利,于傅府不利,于,”烟心微顿,目光沉了沉,“八爷不利。”
烟心有些想不通傅夫人为何不拦着李氏,任其这般建造阁楼,简直就是用了金山银山堆起来的。若真是被小人利用告了个傅府贪污腐败、鱼肉乡里,这阁楼便是铁证。
“母亲告诉你的,可不止这两点。”傅夫人轻笑,她知道烟心在想什么,傅府自开国以来便是忠臣,正气萦绕,便不惧那些污水能脏了傅府门第,更何况这一门中一臣一商,谁又说得清这钱是哪来的?
“不止两点?”烟心锁了眉细细的将一开始傅夫人说过的每句话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细细的推敲,好半晌才扬了音调:“相府嫡女?”
弯弯儿也绕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子跟前又没有旁人,傅夫人便组织了言语,从头说与烟心听:“你父亲出入朝堂,为官坐相,也为了整个傅府带来了荣耀,你二叔才能不输你父亲,却主动的放弃了入仕的机会,甘愿做了一商人,收敛了锋芒只为傅府的安宁,只因树大招风,”傅夫人说到这,呷了几口茶,便继续说道:“你可知为何入仕的是你父亲而非你二叔?”傅夫人微顿,“当初你祖父在世曾说,你二叔是天生的王侯将相。”不等着烟心回答,傅夫人唇角的弧度浅了几分,“因为你父亲占了个长字,所以啊,心儿,我们长房亏欠二房的太多了,商人再富……”后头的话傅夫人便全包含在了眼神中。
烟心的手微篡了拳,目光微沉,问道:“母亲前边儿说,二妹妹的亲事这些日子看了不少都没有合适的,这看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估摸着能看些什么人?”傅夫人嗤笑了声,“但凡家中有个一官半职的,不是庶出便是丧妻再娶,那庶出一个个的又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稍微好点的,是洛阳刘氏,也算是书香门第,只可惜求娶锦衾的刘家二公子,腿部稍有欠缺。”傅夫人早就过了最初知晓求亲的是些什么人的气愤,这会儿说出的话倒是心平气和的。
烟心锁了眉,怪不得母亲会说“相府嫡女”,怪不得母亲会请了霄坤阁,要给二妹妹办场声势浩大的及笄礼,怪不得二婶督办阁楼母亲全然默认,烟心平复了心情,道:“所以,那阁楼从里到外都是二叔出的钱么?”
傅夫人点了点头,侧了头扫视四周,说:“心儿,二房嫡子年幼,你可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