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府变了天。
各房的主子都睡不安稳,对于她们来说,乍然闻听了此事,无异于告诉她们紫禁城里的康熙帝即刻驾崩了。
那种惊讶的程度,只增不减。
彼时文姜正在晞尧房中闲话,她最爱是非,逮着这事儿喋喋不休:“侧福晋您说说,那钮祜禄氏平日里看着一副端然无害与世无争的模样,谁能想到心思最沉手段最狠的人却会是她?”
晞尧冷笑道:“手段再高明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得了王爷的唾弃。她此番是没有活路了,倒是那林鱼儿,才叫人害怕。”
“怕她作甚呢?”文姜摇头道:“可听说了?她恢复了记忆,还一味替钮祜禄氏求情呢。”
“自然是要怕的。从前王爷宠她,原以为是图个新鲜,几日便过去了。现下知晓了她才是真正的钮祜禄若娴,王府里哪个不知道王爷从前疼着那个假若娴,便是因为青梅竹马的缘由。如今这假青梅竹马寻见了真的,一见钟情日久生情青梅竹马三样都被她林鱼儿一人占全了去,你自己想一想,她往后会有多风光。”
文姜道:“她如今还有着身孕,王爷这般待她,主子福晋也成了形同虚设的摆设了。”
晞尧瞥一眼殿内闪烁跳跃的烛火,沉声道:“无论如何,与主子福晋相比,若最后王府的权让林鱼儿掌了去,我心里多少也能痛快些。起码她远没有乌拉那拉氏那般阴险刻毒,有林鱼儿横在王府里,最该难受的便是她乌拉那拉氏,咱们跟着看热闹就是了。”
晞尧这话说的极是。
便是在偏殿的婧敏,此刻正头风发作,痛到五官扭曲在榻上打滚。
春桑急得团团转,道:“主子,这可不成,得寻郎中来。”
婧敏拦道:“还寻什么郎中,还嫌王府里不够乱吗?”她背过身去,死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想要舒缓疼痛:“王爷留凌柱大人在府上,如今三人正在殿内叙话呢,别叨扰了他们。”
春桑诺了一声,便不敢再搭话了。
今日乃是凌柱与鱼儿团聚的第一日,于正殿内方落座,鱼儿便离座起身向凌柱跪地三拜。
凌柱连忙将鱼儿搀扶起来,道:“使不得,可使不得。如今你是王妃,我是臣子,哪里有你跪拜我的道理?”
“阿玛,女儿不孝”鱼儿含着薄泪,执意行完了大礼才肯起身:“女儿不能护得额娘周全,是女儿害了额娘。”
“傻孩子,怎能怪你?”凌柱遍布皱纹的手替鱼儿擦拭着泪水,又转身看向胤禛道:“歹人寻见了,真相大白了,从前让茹沁那丫头入府,是微臣错了主意。可如今,贱内去了,王爷要治微臣个欺君之罪,或是将此事报给宫里让皇上知晓微臣都无所谓。微臣只求一事,便是王爷定要让害死了微臣贱内的那个贱人,赔了命去!”
胤禛颔首道:“岳丈安心,这事儿我定会给您,还有鱼儿一个交代。”
如此,凌柱老泪纵横,跪谢了胤禛隆恩。
可鱼儿在胤禛的神情中,却读出了为难。
她明白,胤禛是忌惮弘景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