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连城刚捡到林远山的时候，她连哭都不哭，安安静静地躺在襁褓里，闭着眼睡觉。

林连城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别说再养一只。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山村，连工作都没着落，他本想将孩子送人，可惜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送给谁，对方会不会要。

思来想去，林连城决定还是自己养。于是一个弃婴，成为他在这个小地方唯一的牵挂。因为大学念的师范，林连城干脆在本地开了个班，专门教本地人算术。后来村儿里的大人们觉得他非常厉害，就送孩子来上学，林连城便成了唯一的老师。不到五年，村儿里也有了学校，县城来人让他当校长，可考虑自己身体，林连城还是婉拒，继续兢兢业业任职。

刚捡到林远山的时候，林连城对照顾小孩儿是两眼一抹黑。好在邻居二牛妈是熟手，看林连城一个大老爷们带孩子辛苦，经常过来指点。

林远山非常乖巧，不哭不闹，饿了只会啊啊地叫。林连城那时候吃不好睡不好，但守着小小的婴儿，贴着她暖烘烘的脸蛋儿，反倒能安眠。

有了小孩儿，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林远山已经到了顽皮的年纪。七八岁的小娃娃，跟着隔壁大三岁的二牛，满山跑。林连城下了课就站在山道口望着，不是担心女儿被马蜂蜇，而是怕扔孩子的家人会回来找。

林远山最高兴的就是下了山看见爸爸，每次都跟头小牛似的拱入怀中，抱着林连城使劲儿撒娇。

跟二牛上山，小远山每次都有新发现。

“爸爸！今天二牛哥带我认榛蘑了！”

“哇，我们小山很厉害呢，都认识榛蘑了！”

第二天。

“爸爸！今天二牛哥在山上发现狐狸了！”

“狐狸？它没咬人吧？这虎头山还有狐狸？白色的？”可别是狐狸精吧？

“没真看见，但在一个洞前发现一地鸡毛，二牛哥说肯定是狐狸偷了鸡，毛吐在外面！”

——后来找二牛他妈确认，原来是村儿里人信奉虎头山住着狐狸大仙，每每杀鸡祭拜，鸡毛留在当场。

第N天。

“爸爸！我好容易爬上虎头崖的坡，二牛哥就赶我回去！”

“怎么啦？”二牛跟小远山好的能穿一条裤子，怎么会赶人？

“他说山头有妖精在打架，我看了眼睛就瞎了！”

林连城：。。。！！！

“我就知道他瞎说，不都说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么，哪里有妖怪！他肯定是上次在那儿被马蜂蜇怕了，哼哼，明天我就去嘲笑他！”

林连城摸下巴：闺女啊，你不会就是这么来的，最后被人丢在那儿的吧？这里交通闭塞，但民风很是奔放啊。。。

这天，林远山小布包一背，又打算跟着二牛上山。林连城想起“妖精打架”，忧心忡忡地提点：“你都十三了，快成大姑娘了，别老粘着人二牛，你以后打算给二牛当媳妇儿吗？”

林远山当然知道“媳妇儿”是什么，她没有兄弟姐妹，平时玩儿得最好的就是两个邻居，左手边二牛，右手边小花。小花喜欢二牛，二牛喜欢村花，林远山心里门儿清，从来没过想当二牛媳妇儿，她以为爸爸早知道，可为什么还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