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这两日都是窝在万寿宫的,除了晚间出来陪太后用个膳,她白日里都是把自己关在侧殿的书房。她这两日在太后跟前一直表现得神色无异,一如往常,但太后却看得出来她是一直在避着成安帝的。
成安帝这些天几次过来万寿宫都没有见着她,今晚特地陪太后用膳,也是找了台阶要见雍黎的意思,谁知雍黎却借故身体不适没有出来,一点都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
临寝前太后听下面人说雍黎晚上并没吃什么,便特地带了好克化的糕点汤羹来看她。已是戌时末,太后进来时却见雍黎还在伏案奋笔疾书,似乎嫌灯烛不够亮,她头也没抬,挥挥手指指灯台,立刻便有晓事的宫侍手脚麻利地上前去拨灯芯。
“三微月,来先歇歇,吃点东西。”太后让人将吃食搁在案上,亲自盛了汤羹搁在她手边。
雍黎落了最后几个字方搁下笔,看到手边的汤羹,是她喜欢的牛乳桃胶,端起汤盏雍黎笑道,“正想着吃阿箬姑姑做的甜汤呢,还是外祖母知道我。”
因为洗漱过,雍黎的头发只用根簪子虚虚挽着,灯光下看来着实显得乌发如木,只是动作间露出的一丝霜白却有些灼痛的太后的眼睛。她想到那日两仪殿内成安帝说的话,初初是不可置信中夹杂着些不赞同,这几天想来,心下渐渐接受的那样的结果,却觉得怜惜之意更起,这哪里是她该承受的重量?
“你看你,小小年纪竟有白发了。”太后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伸手挑出那根白发替她拔了,“你呀这是太累了,平日里也当保重些,别仗着年纪小不当回事儿,要知道许多毛病就是从小的时候来的。”
“这些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就累了?”雍黎吃了大半碗汤羹,见那腌笋做得颇有食欲,也夹了两筷子吃,吃了两口便不再想吃了,搁下碗笑道,“外祖母是心疼我。”
“多思伤神,你这每日里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可比做体力活劳累得多。”太后将那根白头发在指尖绕了绕,又理了理她耳边翘起的几根头发,“你这两日总躲着你舅舅,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呢。”
“舅舅爱重,原是我伤了他的心。”
雍黎自己这两日也想了许多,她这几年确实患得患失甚多,怀疑顾虑也甚多,但时局如此她不敢有丝毫放松,有些事若筹谋到极致,也终究会伤了身边亲近之人的心。她这两日躲着成安帝,其实也是自己心里不好受,觉得有些愧疚,还未想好如何面对他。
黎贤之死她也算确定了一个想法,黎贤不是皇帝陛下的子嗣,这样的消息她初初听来虽然诧异,但转念一想,仿佛也是应该的,毕竟皇帝陛下对三个子女的态度一向奇怪。
毕竟长子不是自己亲生,无疑是皇后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他为皇室尊荣又不能不生生压下此事,只是毕竟心中介怀,因而对皇后和皇后所出的几个子女冷淡生疏。
但是,既然黎贤不是皇帝陛下的子嗣,那么他的生父是谁呢?那黎贺和黎贞是否有黎氏血脉呢?既然皇帝陛下早就知道这样的惊天秘闻,那他为何还要留着这样生父不详的野种这么多年?
他到底在计划什么?美丽eili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