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没细问,刘探长这样说自有他的道理,遂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一间咖啡馆,“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时间不早不晚,咖啡馆里人却不少,国人面孔洋人面孔夹杂其中,男女对坐相当惬意。
在租界的地盘上生活还是相当安逸的。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两碟点心,刘探长忍着吃了一口甜得嗓子眼儿发腻,“这也太甜了。”
傅薇也捻起一块尝了尝,皱着眉头又放下了,确实太甜了,腻味人。她拿帕子擦擦手抿了一口咖啡,“难得坐下来歇歇,你就别挑了。”
他喝了半杯咖啡才把那股甜味压下去,扭头看一眼外头,“我睡会儿。”说完身子一歪枕着胳膊就半躺下闭了眼睛。
傅薇从包里拿出巫嫂的证词,开始仔细回想那天在监狱的情形,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巫嫂自从进门就表现得很愤怒,也一直强调想要离开的愿望,一个人怀着强烈的愿望却被她三言两语给说动做了配合。但在最后却又选择鱼死网破,她在扑向自己时的眼神带着的快意是为何?不想活了吗?
呼,她往后靠了靠眉头紧锁,她找人问过,那个只会说嘎二字的人已经死了,监狱里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至此事情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
把证词叠好放进包里,指尖在底层刮到了一点冰凉的东西,她把拉链拉到最大把东西拿出来。落在掌心的是一块半指长形状不规则的玉片,上面刻着“天道”二字,周围浮雕着半边云纹,边缘的缺口看起来应该是一块完整玉片的一半。
玉片呈白色,刻字的凹陷里泛着旧年的沁色,发黄。
这不是她的东西。
指尖捏着玉片在鼻尖闻了一下,除了她自己包里边的香水味还有一丝檀香味。这味道让她想起了巫嫂的屋子,门窗紧闭香烛袅袅。
她忽然对巫嫂临死之前扑向她的举动有了一丝猜想,她一心求死又或者说在利用她报复谁,那些不想让她活着的人是不是也在找这个东西?
叮叮……身后的门又开了,哒哒的高跟鞋踩着地面过来了,两个女人,一黑一白大衣翻卷时露出里面嵌银线的旗袍下摆,闪着萤光。
再抬眼时两人已经坐在了隔壁桌,正对着她的是一个富家太太,一张白玉盘子似的脸描眉画唇,脸盘过于圆润白皙眉毛修饰得过于纤细,嘴唇的颜色过于鲜红。整张脸透着人工的精致,看得她也有些泛腻。
对方也看到了她的打量,眼神扫了一下就撇开了。
傅薇也收回视线,起身拿了本书过来翻看着,刚翻了两页一道颇为惊喜的声音响起,“傅薇,居然在这儿又碰见你了。”
她抬眼看去,沈畅晾着手站在隔壁桌,
笑看着她打招呼。
“我过来有点事儿,你是?”
“我陪妈妈过来喝杯咖啡。”
沈夫人早年去世,想来这个妈妈该是陈希文的母亲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又分别坐下,直到对面的陈夫人起身去洗手的时候,沈畅迅速过来低声说道:“一会儿帮我个忙,就说你有事找我需要我留下。”说完也不待傅薇反应又蹭一下坐了回去,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傅薇抬头看去,正好陈夫人走回来,沈畅乖巧地站起来等着陈夫人落座才复又坐下,举止完全就是一个好媳妇该有的模样。心中觉得甚是好笑,上次去得月楼吃饭听她话里话外对陈夫人十分尊敬,想来也是做给陈希文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