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后，我从手机中抽出那张临时电话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楚烟洲开车带我返回南城。

回到南城租住的房子后，迎迎睡着了还未醒来。

胖嘟嘟的小脸，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晕出一层浅浅的阴影。

我盯着她可爱软糯的脸，忍不住泪如雨下。

今天这样做，确实能让江鹤棣死心，也能让贺娉娉安心，间接地也保证了麟麟的安全。

而我和迎迎也可以安心地待在南城，正大光明地生活了。

可是，我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去探望麟麟了。

总得做出取舍。

可一想到舍弃的是我的儿子，就觉得痛如剜心。

虽然从小我没亲手带过他，可那也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骨肉啊。

我对他的爱一点儿都不比对迎迎的少。

可是事到如今，我也没办法。

我总不能一直跟江鹤棣那样耗下去。

一直那样耗着，要失去迎迎不说，时间久了，我的心里也会逐渐扭曲。

更容易心里扭曲的是贺娉娉，说不定她会变成下一个唐娆娆。

贺家比唐家更有权有势，贺娉娉想对付我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我总得自保，也得保住迎迎。

这一刻，我忽然能理解何苓苓当年的心情了。

她当时也曾面对和我一样的抉择。

要从江鹤棣和何深霖中选择一个，选择哪个，她都舍不得，可还是得做出决定。

她本性温柔，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变成了一个坚强的女人。

没人是天生坚强的，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轻轻把脸贴到迎迎的脸上，低声对她说：“妈妈以后就只剩你了。”

楚烟洲背过身去，余光中看到他用手指抹了下眼角。

同贺青裴上次一别之后，他每隔一两天，就来我租的房子做客。

要么带两道自己做的菜过来，说做多了吃不了，要与我分享。

要么就带一箱水果，说是朋友送他的，他不爱吃水果，拿给我吃。

有时候带一束花，说是下班回来在路上看到，挺漂亮的，想到我肯定喜欢花，就买了。

总之，每次都会找借口来我这儿坐坐。

有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我旁边，盯着我看，看我做一些琐碎的杂事。

我偶一回头，会看到他看向我的目光温柔如水。

黢黑眼瞳灿若星辰，蕴着爱意。

这目光我太熟悉了。

以前曾经从江鹤棣眼里看到过，也从楚烟洲眼里看到过，甚至连贺明锵的眼里也看到过。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大约我身上的确有吸引这些人的东西。

到最后连保姆吴嫂都看出了他对我的好感，私下劝我道：“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真的挺难的，迎迎也需要爸爸。以后的路长着呢，不如就和贺老师相处相处试试。”

可我心里始终忘不掉江鹤棣。

哪怕对贺青裴有好感，也是基于他的声音酷似江鹤棣。

听他说话，有时候会产生一种江鹤棣还在我身边的错觉。

我对那个男人的爱，虽然隔着风，隔着雨，隔着万水千山，却隔不断我对他的思念。

我对他的爱，早就变成了一种执念。

爱而不得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