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公子煮水烹茶,很是令人赏心悦目,但夙流萧只是借着煮茶的时间,在好生思量该如何对孟青开口。虽然他的动作依旧行云流水般带着奇异的美感,但细看他的眼睛,就能发现他已经走了神。
孟青脊背挺直,跪坐的样子好不端庄,真是叫人极难想到她从前是个怎样疯癫的女土匪。有她在前,都叫人觉得祁泽是那等白面书生、被她掳回山寨的压寨夫君了。
可这茶终是煮完了。
夙流萧不会敷衍孟青,拿出来的是极好的茶叶,煮出来的茶汤色泽金黄,注入到杯盏里,倒是比浅淡无色的酒水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他推着茶盏送到孟青的面前,只是这稍稍一动,茶的香气便霸道地冲入人的肺腑,霎时好像误入云顶终年飘雾的茶园。
便是给这茶的面子,孟青也不能不露出个好脸色来。当然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吓唬人的,面对夙流萧这个人精自然更是不必。
出于客人的礼貌,孟青端起茶盏至唇边浅尝了一口,才放下,道:“北边的消息,相信你也收到了,我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已经收拾过鱼娘一回,就没有理由再来为难你了。”
夙流萧懂她言下之意,说是不为难,其实还是讥诮他做事不地道,不怪祁泽知道以后来教训人。
便道:“一事归一事,我本以为青姑娘来我府上,是为了谈那件事的,却不想还是揪着过去的错处不放,倒是叫我十分为难了。”
他能对祁泽“求饶”,也不过是看形势、借过往的交情罢了,但而今他也摸不准这两人的小算盘,再一味地讨好,恐怕弄巧成拙,或者成了事也得不到多少利益,还不如把话摊开了讲。
这样说有这样说的好处,互相玩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倒是浪费时间了,夙流萧如今已经不能确保孟青不会倒戈到魏晋桐那边去,总也要尽力将人拉拢在自己这边。
毕竟他为了魏晋桐这条命,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就此给人做嫁衣,着实是可恨。
果然孟青见他直白地认了,也没再拐弯抹角,道:“我方才说的也是实话,毕竟已经在鱼娘身上讨够了利息,若是再来问你要债,传出去我的名声是彻底不用好了。你且放心,鱼娘那事翻篇了,不必你再出东西的。”
她在鱼娘那里得了好几块白鱼令,一块便是一条人命,不论是谁,只要有人拿出来指名,红阁便要动手,哪怕是当家人也不能豁免。
这些东西在孟青手上不亚于一场灾难,若是她放出来,得叫红阁好一阵儿头疼的。
夙流萧也有几分顾忌,偏又没有道理收回,只能轻咳一声,道:“既然翻篇了,那想来青姑娘是愿意与我谈谈那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