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么说?”安定公面色肃然,又问一遍。
叱奴夫人不语,看向回禀的奴婢。
这个奴婢白日里刚刚跟着叱奴夫人去独孤府,趁着众人并无发现,跟着伽罗回房,在半路遇到了荥阳郑氏的郑先生。
郑先生面色忧虑,与往日的云淡风轻大相径庭。
“先生何故在此?”伽罗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含笑问道。
郑先生见她面色轻松,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紧张了,低声说道:“马掌与上次的线装书可不同,伽罗,要小心!”
伽罗依旧挂着恬淡的笑意,道:“我知道先生的忧虑,但也不必太过杯弓蛇影了。”
当然不同了,毕竟马掌涉及到军事,而独孤信又曾经兵权在握。而且,上次的线装书是独孤信上呈给魏王的,而这一次却是伽罗私底下行事,被人报给了安定公。
伽罗能想出一副马掌来,可还能在军队方面想出其他的好处来呢?
若这些好处伽罗瞒而不报,只告知自己的父亲独孤信,而独孤信又拥兵自重……宇文泰本来就忌惮独孤信,若独孤信真的有了反心……
宇文泰的赏赐,可以说是一份警告。
伽罗却不以为然,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遥远的日光,说出一句:“安定公是胸怀天下之人,若他连我这小小女子都容不下,将来如何容得下这万里江山呢?”
这句话准确无误的传到了安定公宇文泰的耳中。
“她真的这么说?”他不确定的再问一遍,侍女重复的还是那句话。
室内安静的针落可闻,许久,叱奴夫人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轻声唤道:“郎主……”
宇文泰摆了摆手,叱奴夫人适时的让所有奴仆都退了下去,室内只有他夫妇二人。
“小小娘子能有如此胸襟!可惜呀!”宇文泰叹息道。
可惜什么?叱奴夫人不解,但她看得出宇文泰对独孤伽罗有赏识,也有忌惮。
可惜独孤伽罗只是个女子吗?
还是可惜……独孤伽罗是独孤信的女儿呢?
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宇文家就好了,亦或是生在别家,至少不是宇文泰那么提防的独孤信家,将来娶做宇文家的儿媳就好了。
可惜呀!
连叱奴夫人也这样想着,并长长的叹了口气。
杨坚猜测刺杀宇文泰的人出自南梁,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南梁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见魏王,想要重新规划梁、魏的疆域图。但其态度傲慢,惹得上到魏王,下到官员都很生气。
不仅如此,使者见安定公不在,又提出要见安定公。魏王以安定公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谁知当晚,就有人夜探宇文府。幸好宇文泰早有准备,传回南梁的消息与事实大不相符。
而西魏这边也打探到,南梁朝臣劝说梁帝萧绛迁都健康,可萧绛不愿意,只想偏安江陵。
宇文泰闻言,冷笑道:“天之所弃,谁能兴之?萧绛小儿,不知所谓!”
得到这一消息,荆州刺史长孙俭立即提出建议:“既然梁帝不愿迁都,只愿留守江陵,那就请安定公直取江陵,好让梁帝得个教训!”
这一建议正中宇文泰下怀,当即就命人加速打造马掌,到时候就算不能让所有马匹都钉上,也要使先头部队都能用上。
南下攻打江陵的日期已然定好,就在秋高气爽的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