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凌:“对,在燕京,你那里如果有她的既往病历,麻烦给我一份,拜托了。”
律师这次没再沉默:“你邮箱给我。”
“谢谢,谢谢……”
律师依旧冷淡:“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了你。”
三分钟不到,律师那边就把萧北鸢的既往病历打包发过来,雷凌抖得不成样子,最后是麒麟把手机拿给医生。
医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什么也没说,带起口罩进去了。
九叔和阿上坐在长椅上,阿上看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关于重型地贫的资料,看着看着蓦地把手机砸出去。
他是暴脾气,丢了手机之后冷眼看着斜对面的雷凌,语气更是不好:“你怎么回事,她病得那么重,你还把她丢在医院去管柏家的烂事?放不下柏家,那你们离婚,你去守着你的柏玉玲过去,别来祸害小北。”
雷凌没说话,倒是麒麟,受不了别人说他的五哥,站起来:“喂,你怎么说话的,我五哥根本不知道小北有病,你……”
阿上冷笑:“对哦,三天两头大把的时间跑去瑞士,却没时间了解一下自己的妻子,真是讽刺。”
麒麟还想说什么,雷凌拽了他一把,示意他别说话。
麒麟哪受得了这种委屈:“五哥,本来就是小北没告诉你……”
雷凌摇头:“是我的错,我早该发现的,早就有端倪的。”
太多太多端倪了,她每天要吃很多种维生素,这半年来她每个月固定的那几天都会去美国,每个月都会收到美国那边寄过来的包裹,还有好几次她在电脑上查什么东西看到他就关上电脑一脸不自在……
九叔咳嗽了一声,本来还想说几句的阿上只好坐下来,不过气哼哼的。
几个男人各怀心事坐在长椅上,一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
雷凌站起来走过去,几个医生出来,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刚才那个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环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在雷凌脸上:“外伤处理好了,好几处缝了针,注意不要沾水,否则会感染。内伤也叫妇科医生给她处理了,药效还没完全过去,要随时注意。至于她的地贫,之前一直是在美国看的,除了造血干细胞移植,没有别的办法。这个病拖不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雷凌不断点头:“好的,我知道,谢谢您。”
医生笑了笑,走开,紧接着有几个护士推着人出来。
雷凌扑过去:“小北……”
接下来的话他没能说得出口,因为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嘴唇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痕,有的是抓的挠的,有的是咬的,额头上的淤青是撞的磕的。
怪不得他跟她视频的时候她拒接改为打电话,应该就是不想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雷凌心疼得半边身子好像都麻木了,紧紧握住萧北鸢的手,踉跄着步子跟着护士往前走。
阿上关心则乱也要过去,被麒麟拽住,怒目圆睁:“你凑什么热闹?”
阿上抡起拳头:“你……”
两个都是一点就着的性子,九叔看不下去了:“想因为打架斗殴进局子?”
两个人气哼哼分开,像是小孩子似的。
雷凌抓住萧北鸢的手:“小北……”
接下来的话他没能说得出口,因为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样子,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嘴唇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痕,有的是抓的挠的,有的是咬的,额头上的淤青是撞的磕的。
那一瞬间,雷凌的感觉,如同蝎子蛰了手,如同有人往他心里扎匕首,又好像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一闷棍。他整个人僵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心疼得好像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怪不得他跟她视频的时候她拒接改为打电话,应该就是不想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昨晚,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怎么带着失望绝望熬过来的?
发现雷凌愣在那里,阿上喊起来:“喂,你干什么?不进去看你老婆?”
雷凌蓦地回过神来,踉跄着进去了。
阿上也要跟着去,麒麟拽住他:“你进去凑什么劲?”
阿上反问:“那你又进去凑什么劲?”
“那是我妹妹。”
“那也是我妹妹。”
麒麟护犊子心切,一把揪住阿上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她不是你妹妹,你听清楚了,别乱认亲戚。”
阿上轻蔑笑了笑:“想打架?”
麒麟冷笑:“你以为我怕你?”
不远处九叔冷冷开口:“你们俩谁也别进去,给我滚一边去。”
刚好推萧北鸢进去的护士出来,看到两尊大神杵在门口吓一跳,其中一个小声提醒:“禁止大声喧哗,不要吵到病人休息。”
两个人这才恨恨分开,各自站到一边。
九叔走过来,看了看他们:“小北醒过来肯定会肚子饿,你们……”
阿上这才想起来正事似的:“我这就去买。”
麒麟拽住他:“不要你去,我去……”
九叔觉得他们俩得幼稚死,叹息一声:“你们俩一起去。”
两人异口同声,嫌弃对方嫌弃到要死:“我才不跟他去。”
九叔咳嗽一声,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阿上是怕他的,别别扭扭走了。
麒麟也别别扭扭跟上。
终于清静了,九叔走到门口,看了看里面。
护士出去后雷凌就一直站在门口,他觉得自己的双脚像是生根了根本没办法挪动半步,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勇气走过去看那女人一眼,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讲第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是罪人,罪无可赦。
只要一想到她曾经经历的那些,再想到他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站了一会儿,心跳稍微正常了些,他才迈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
萧北鸢手背上扎了针,刚才护士说她的手背没一块皮肤是完好的,根本找不到血管,说送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还说头一次见有人被下了药还能硬生生扛过去,言语里边不乏敬佩。
萧北鸢千疮百孔的何止是身体,她的心怕也早就千疮百孔了吧?
雷凌颤颤巍巍抬起手,想要碰一碰她,却又不敢,最后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
“对不起,萧北鸢,我来晚了,对不起……”
她曾经说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可是此时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床上的人没反应,雷凌凑过去,小心翼翼把脸贴在她脸上。
门外的九叔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护士敲门进来,有些害羞:“先生,麻烦您出去一下,我要帮病人处理一下个人问题。”
雷凌直起身子,伸出手:“我来吧,就不麻烦你了。”
护士看了他一眼,越发害羞:“这不好吧,还是我来吧。”
雷凌面无表情,从她手里把托盘拿过去:“没事,我来。”
护士脸红心跳,站在那里没动,雷凌放下托盘,看着她:“你还有事?”
“呃,没有,没有……先生您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外面。”护士恋恋不舍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到了外面护士台,另外两个小护士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是啊,很帅,我想多看两眼,被他赶出来了。”
“里面那个真是他老婆,真被人下了药?”
“好像是,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太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