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渔走到路边的榕树底下，站在一排电动车摩托车中间，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嘉渔，吃饭了吗？”

“在和同学吃火锅呢。”

“哦。”那边的陈妈妈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多吃点饭和肉，别只顾着喝饮料，啤酒可以喝一点点，不要太多，早点回学校……”

“我知道的，妈妈。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记得昨天晚上才刚和她通过视频。

“就是看你最近睡眠不好，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是不是老是做噩梦？”

陈嘉渔有一个手环，晚上睡觉或者平时就戴着，记录她的心率和睡眠，还有健康状况，会把数据传到绑定的软件上。

“嗯……”陈嘉渔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近老是做那个噩梦。”

“马上国庆了，你回家来一趟吧，妈妈提前帮你约好李医生，你好好和她聊聊。”

“好。”

挂了电话，陈嘉渔忽然觉得心里重重的，像被什么压住一般，对着已经有了凉意的空气深吸了好几下，才转身回去。

一转身，俞潮在身后吓得她心头一震。

“你国庆要回家？”俞潮问。

陈嘉渔点头。

“你生病了？为什么要看医生？在这里也可以看啊，我可以陪你去。”

陈嘉渔滴溜溜地转着眼珠，谎话说得自然：“不是生病。我有一直在看的医生，你们男生不懂的。”

“有什么不懂的？什么病啊还非得看固定的医生？”俞潮仍然穷追不舍的问。

“大姨妈。”陈嘉渔说，“调理经期，你懂？”

俞潮卡壳：“这个嘛……”他想了想，“不对啊，这不是还没到16号呢嘛，怎么……”

陈嘉渔转身瞪着他：“你知道得太多了。”

俞潮笑嘻嘻的：“你要杀我灭口吗？”

“我懒得理你。”陈嘉渔大步往前迈，先进去了。

迎新晚会安排在国庆节放假前一天，陈嘉渔她们宿舍就她一个回家，所以她没有去，在宿舍里收拾东西。

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上常用的护肤品，陈嘉渔就收拾好了，想了想，拿起手机给俞潮发消息。

——你们班的舞蹈表演完了没？

——……陈嘉渔，你是金鱼吗？只有七秒的记忆？

——什么意思说清楚，不要拐着弯骂我。

——老子的脚扭伤了，用手表演？

——哦，忘了。

俞潮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了，过了一会儿，陈嘉渔的手机响了，一串陌生号码，但她知道是俞潮打来的。

“从哪里知道我号码的？”

“楚孟洁给我的。”

陈嘉渔叹气，把书包拉链拉上。

“你东西都收好了？”

“嗯。你国庆节有什么打算？”

“留校，我得准备英语考试了，校篮那边也要训练。哎，说起这个，等国庆收假学校篮球赛也开始了，到时候记得来给我加油啊。”

“我记得你英语不是挺好的。”

“我也没想到高中的英语词汇量和知识竟然是我的巅峰了……哎，篮球赛你来不来？”

陈嘉渔说：“到时候再说。”脚都还没完全好就想着篮球赛了。

“无情的女人。”俞潮长吁短叹，“行吧，那我就挂了，你回去小心点，别过几天看见新闻里说女大学生回家途中被传销组织骗走，到时候爸爸可救不了你啊。”

“你给自己积点德行吧？我挂了。”陈嘉渔嘴上说着要挂了，还是把手机丢在桌上，等着俞潮挂。

俞潮那边也没挂，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之后，俞潮在那边说：“陈嘉渔，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有钱，想浪费我电话……”

陈嘉渔挂了。

篮球赛啊。她看过一次俞潮打篮球比赛，那是高二下学期的事情了。

她翻出了加密相册里俞潮打篮球比赛的照片还有视频。

还有一张她跟他唯一的，算得上是合照的照片，还是许意晚偷拍的。她穿着啦啦队服，俞潮穿着白色的球衣，两个人站在球场边，她手里抱着他的外套，俞潮低下头和她说话。

她的眼睛看着地板，他的眼睛看着她，看起来深情又专注。

她记得那时候他和她说的是：“你给我站远点，那个8号再敢对着你吹口哨我就砸爆他的头。”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