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史宬沿袭秦汉“金匮石室”之制,位于皇宫西北角,地处偏僻,建筑方式独特,不用木料,单纯用就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防火防潮,保存珍贵档案。
皇史宬平时冷清无人访问,平日里不过是配备了十几名太监,宁易的仪仗抵达的时候,里面的掌事太监正带着一班人等,跪在门口迎接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史宬的掌事太监非常激动,在这种冷清衙门,能面见天颜是万载难遇的机会。
宁易微微点头,询问着有关皇史宬的相关事宜,掌事太监小心翼翼的回答。
掌事太监道:“陛下,皇史宬内里藏书众多,广购秘集,博采遗书,无论奇书、怪书、异书、秘书、趣书,伪书,不管野史传奇、术数奇谋、房内养生、神魔志怪,统统秘藏独用。您想看什么书,奴婢这就去给您找!”
宁易纲要进去,掌事太监略又迟疑道:“陛下,今日有些翰林院的学士,在里面抄录书籍,奴婢先让他们出来,免得打扰了陛下观书的雅兴?”
宁易倒是起了兴趣:“哦?是什么来历?”
“有一位是当朝首辅,刘从仁大人的亲侄子。”
宁易沉吟一声,然后走进皇史宬,魏忠贤大字不识几个,自然说不上话,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铁柜,内里藏着不容许外人观阅的皇家秘档,皇帝下发的诏册、制诰、敕书,内务府中所藏可用于编修全史的文书,等等之类。
继而走过去,看到的便是一排排钢架,摆着密密麻麻分类好的各种书卷,都是各朝皇帝的实录和国家大事文书,还有大量的天文、术数、匠工、兵书秘卷,甚至有《太公兵法》、《武穆遗书》等外界失传的秘卷。
继续走下去,忽然听到有说话声,宁易竖起食指,让魏忠贤闭嘴,同时背靠着钢架,暗暗听着。
“实在是令人气愤,也不知道为何,近日宫中传出流言,李康妃暴毙,竟然与我叔父有关!真是荒唐之大极,我叔父贵为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故去掺和宫中这摊浑水!”一个年轻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便是刘从仁的亲侄子,刘文景。
“我瞧着背后,怕是有厂卫兴风作浪,这群祸国殃民的阉人走狗,必定要对付伯父这等忠贞之士子。”同行的一人说道。
“是啊,伯父乃是东林党领袖,贵为内阁首辅,这满朝的衮衮诸公,谁人不敬畏之?必然是厂卫作祟。”又有一人说道。
刘文景长叹一声:“所谓上行下效,厂卫兴风作浪,无非是天子失德。
这话一出,宁易当即冷笑,还是让他抓住把柄了。众人也是色变,顿时噤若寒蝉,刘文景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闭嘴,转移话题。
片刻之后,宁易从暗处走了出来,身形在阴影中模糊不清,众人竟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皇史宬的小太监。
刘文景淡淡道:“那边的小太监,快点过来给我们添置茶水,莫要怠慢。”
魏忠贤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们几个人大胆,竟然在此皇家重地,议论天子。还不给我滚过来跪着!”
如今的魏忠贤执掌东厂还没几天,羽翼未丰,远不是后来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不过是个看见东林党大臣便瑟瑟发抖的老太监而已,如今他敢如此喝骂刘从仁的侄子,自然是因为有天子给他撑腰。
宁易走到光明处,神色淡然地看着这几人,眼里的光却冷若冰霜。
“天子失德?嗯?”
原本抄写书卷、闲聊的五人,当即浑身一颤,吓得跪倒在地,几乎是魂不附体。
“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魏忠贤喝声之下,很快惊动外面的厂卫,这五个人当即被控制起来。
“目无君父的东西,你就是刘从仁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