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此去凡界万不可逞强，若有棘手之事，千万要推给忆韶和怀瑜。”师父不知是第多少次交待我，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我支了下巴看着师父手中握着我那福袋，将灵力和福气源源不断注入，心内一声轻叹。

此番前去人界，众位神仙看来不过是集福宫的一个普通弟子下界历练罢了，可若是真得知是那闯了这大祸的福临公主亲自去了，不知道那些神仙们又该作何说法。

只望，我那福袋可以压制住我那满身晦气，莫要再给人界带来半点儿灾祸了。

待一切收拾完毕，我和忆韶、怀瑜一同逆了通天河，前往人界而去。

原本天界神仙下去凡界，皆隐了仙气出了天门一径而去便是；可因我天生不吉，晦气缠身，若也那般直白而去，恐怕会更多带去许多灾祸，故而从通天河而去，荡涤衰气。

通天河很长，一眼望去不见其尽头，水纹荡漾，甚是清澈。我方至岸边，浪花倏忽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拍着水岸，竟有破堤之势。

腰间的福袋像是鼓足了风，摇摇晃晃地想要从我腰间逃脱。

我伸手按住那福袋，望着这突然大起来的水势，有些犹豫。若是这河水未曾起什么作用，凡界的那些人，被我祸害得更苦，可该怎么办呢？他们没有灵术护体，会不会……

“别怕。”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让我的心下稍安。

“咳咳。”一声轻咳，我转过脸去，却见怀瑜站在我另一侧面色难看。

我猛然一惊，还未明白过来，忆韶已握了我的手交给怀瑜，面无表情道：“你的未婚妻，看好点儿。”

怀瑜默不作声地接过我的手，面色如常，朝我温和一笑：“有我在，别怕。”

说话间，他握着我的手的力度，便又重了三分，带着点轻微的颤抖。

“呵。”忆韶只是冷笑一声，纵身跃入了那通天河之中，他跃进的那一瞬，河水自动劈开，一个圆润水球将他包裹在内，他的衣裳连半点儿都未曾沾湿。

怀瑜看我了一眼，牵了我的手，与我一同踏入河水中。

在我的脚踏入河面的那一刹那，水浪高高卷起，我尚来不及用术法圈起一个像忆韶那样的水球罩在身上，河水已将我拖入其中，铺天盖地地朝我扑来；牵着我的怀瑜，亦被我连累，“扑通”一声一个站立不稳亦跟我一起栽进了水，只是不似我身处漩涡，但也是狼狈不已。

“怀瑜！”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岸边响起。

凡物若要进天界，必要走这通天河，洗去俗尘；而我走这通天河，是为了荡涤晦气，顺便沾染些尘世之气，以免去了人界冲撞凡人，故而不能用术法，只能由着这河水打在身上。

但怀瑜无需同我一起遭这莫名其妙的罪。

“怀瑜，快松手！”我使了秘术，对怀瑜道。

可他不知怔怔望向何处，听到我的话，反倒对我浮出一抹笑来，眉目也舒展开来，却是带了一丝……欣慰？

我大骇，这才刚进通天河，莫不是脑袋进了水、坏掉了？

这般一想，我就揪心不已，避了波浪，朝怀瑜而去，一手按上他的心口——嗯，跳动平稳，很是平和，应是没有受惊紊乱，那……我正疑惑着，结果，怀瑜的心跳却突然加速起来，快得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阿言……”他轻声唤了一声，面上一片轻红，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大浪过来，朝他劈头盖脸打下，霎时间，水淋淋湿漉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大惊，这浪应是朝我来的，他若再不松手，恐怕他要跟着我一起被这水浪给泼洗干净了。

哪料，我越是让怀瑜松手，他反而握得更紧了些。我在水中的时间越长，朝我扑来的水浪便越大，他不肯松手，比我反而还要狼狈。

“怀瑜！”一道白光破水而来，生生将扑来的水浪劈开，形成了一个光球将怀瑜包裹其中，“千言你好不知羞！”

我没被水浪拍懵，却被这莫名而来的斥责给说懵了。

下一瞬，采非踏水而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心疼地看向怀瑜：“怀瑜，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浪头便兜头朝她浇下，一袭飘逸水蓝衣衫霎时间湿了个透，湿哒哒地贴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