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陵父陵母便将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大包小包摞了一车,但陵言不顾他们的劝解执意就装了些贴身衣物和银钱,轻装上阵了。
在陵言心里,他始终认为自己还会回到这个生养他的地方。
渡厄发觉自己今天无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一路上陵言没有一刻是安分的,一会儿捉蟋蟀,一会儿又爬树摘果子,怕是早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了,只好动手拎起少年的衣领,运起轻功。
陵言本逗着手中的蟋蟀玩的开心,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起飞了,吓得哇哇大叫,蟋蟀都不知飞到哪去了,赶忙扑进渡厄怀中环住僧人精瘦的腰。
渡厄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寺庙距离自己如此遥远,自己不仅要护住怀中的少年还得时刻被少年的震天吼摧残耳朵,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点了少年的哑穴。
世界终于清净了……
而陵言被点了哑穴一路上只能瞪大眼睛瞅着僧人就差没能用眼神生剜了渡厄。
在两人共同的期盼下,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含清寺被筑在幽静的山林中,朦朦胧胧中却另有一股隔世之感,世人皆说‘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而含清寺不愿受外界打扰隐于山林之间便是最好的选择。
距离庙宇越来越近,陵言这才看清这座父亲敬畏的寺院——
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红的墙,灰的瓦,暗色的院门,虽不比国都的繁华却别有一番庄重古朴之感。
寺庙守门的门童眼尖,渡厄刚一落地立刻便上前见礼:“师叔。”
渡厄同样回礼。
陵言瞧见两人一来一往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他这人平常最见不得别人文邹邹的,看见这种类型的完全就是谢绝不敏。
一想到等会一个寺庙的僧人全是这种类型的,而自己要在这里学几年武术……
最后陵言一握拳一抖腿:决定了,还是得赶快跑!
渡厄与守门的门童说明情况之后一回头便看见陵言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对于这人时常的抽风他已经有些无感了,平静的开口道:“走了。”
进入含清寺内,陵言才发现这含清寺内部与其外部的庄重肃穆完全不符,含清寺内十分灵活,行走的路数完全与外界不同,路面铺就在层层叠叠的密林草木中,极其繁复。
陵言摸摸了自己光滑的下巴,感叹这寺庙也玩出了花头,一点也不像自己这般表里如一,内外兼修……
随着渡厄兜兜转转转了一大圈,陵言表示自己的腿都要走丢了,揉了揉自己疲惫的双腿,瞪着前方走了半个多时辰看起来都没什么感觉的僧人 ,越想越气,越想越亏,直接就孩子气的蹲在路上不愿意动了。
渡厄走着走着发现后方的某人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才发现陵言正用手肘托着腮,满脸愤愤的坐在地上瞪着自己,那表情分明的述说着某人的不人道。
渡厄走上前单膝蹲了下去,非常无奈的说道:“累了?贫僧背你走?”
许是渡厄难得一见的温和,让陵言忽视了先前这人对自己的不人道。心安理得的趴了上去,渡厄也满意了,只要他不闹什么都好。
直到主殿渡厄把背上的陵言放下嘱咐道:“住持就在殿中,你进入殿中切记同他问好,不得顽皮。”
陵言一时间刚刚升起的一些好感瞬间被僧人打散,默默在心底吐槽:比自己的亲爹还像个亲爹,年纪不大倒总是老气横秋的……
主殿狭窄但又十分空旷,佛台之上正正当当的放置着一樽镶金佛像,其周围密密麻麻的摆设着灯火摇曳的长明灯。但堂内却只摆了清晰可数的几个蒲团,极致的安静。
让他这么闹的一个人老老实实呆在里面实在太为难他了,陵言又转了一圈寻不到人,无聊至极,终于忍不住向某尊金像伸出了魔爪。
其实渡厄早在陵言出现在他眼前的一瞬间便知晓了他的一生,这便是轮回之境带给他的力量。
陵言的一生可以概括为前半生无忧无虑,家人疼爱,家境富足。后半生却尝尽冷暖,仿若行尸走肉,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便是复仇……
渡厄蹙着眉头,心却如同掉入水中的秤砣一般,压抑的沉溺下去。
此时的节点于自己和陵言二人来说,极为艰难。时间进度已经快要到陵家庄被屠,如果要强行改变陵言的死劫,阻止屠杀便是最好的方法,但这偏偏是世界固定的进程,不可更改。
陵言的命运轨迹已经被安排好了,自己的出现已经说是煽动了整个界面,若再进行改变的话,自己可能很快就被逐出这里。
怕是最后花开终是落,花落终成空,一切皆化作乌有。
就在渡厄在自己院落里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的时候,一声怒吼冲破天际,惊起一群不知何故的无辜飞鸟,一向宁静的寺院被吼声打破,年纪尚小的僧人们好奇的张望寻找着吼声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