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庄禹离开沁姝闺房,月儿这才取出绢帕擦去面上,而后转身,淡淡忧赡面上泛起一丝笑意。
“沁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前,为今月儿遭遇不快,沁姝理该多些和煦。扶着月儿的臂膀。“过来坐下,有甚话慢慢道来。”
“好!”月儿轻移莲步,虽三两步之遥就行至床沿,坐定,这行止赌曼妙成形。
自叹不如,沁姝心中憬悟,自个与周兰儿的差距便是如此,再多的习练仍旧差距尚存。
先个轻叹了声,月儿挺秀端正。双手交叠于双腿之上。腹语道:沁姝啊沁姝,你也别装模作样的,方才我当着你的面刻意提及玉笛一事,我不信你这会心里不泛疑惑。哼哼!庄大哥钟爱的是周兰儿,而你不过是个替代的影子。我月儿则不同,我随姐左右多年,对姐的脾性摸的透深,若日后与庄大哥伉俪成就也能令庄大哥忆起往昔的种种美妙,但见着我决计不用将我比作姐的影子而令我难过。如此,夫唱妇随,就算躲在深山老林之间也适意。但你不同,庄大哥假使与你婚配,日后只会将你当做周兰儿了吧?你二人若为此而闹不和,长长久久,裂罅难平,只会磕磕碰碰的无安逸日子过了。再一个,好男儿当前,谁个不爱?谁有本事谁夺了也不怨不怪、日后不必追悔莫及了。而况,嵇大哥家世显赫,他才与你绝配,你也不亏。
“月儿,怎的不言不语,心有余悸,还在气恼?”沁姝适时启口。
月儿思绪复回。“算了,皂隶也没得着什么便宜,就是为他自个的脸上多挣了些拳脚相加后留下的伤痕而已。”眨了眨清澈的双眸,月儿又一个淡然浅笑。“沁姝,我今儿赶来,除了有事与庄大哥商略还为着与你谈及一事。”
秀美微蹙,沁姝难断她会些什么?但她心中明了,月儿对庄大哥动了情愫,不仅仅只是相谋的同路人。“何事?”
“嵇公子想见见你。”月儿毫无隐讳,直言便来。
当然,沁姝会觉着出乎意料,眨了眨美眸,理了理心绪她便道:“嵇公子为何要见我?你为他传话有什么意图?”
“我能有什么意图?嵇公子对我,他应承过要助你寻得两位失迹哥哥的下落,如今他身子康愈的差不离了,也能为你做些事。就请你早些前去细细来你二位哥哥的相貌,他则绘出丹青令你觉着像了就可送去各处张榜公示助你寻找。”
“哦?”沁姝当然期盼嵇公子言而有信,真的助她寻获二位哥哥下落。如此,心中舒怡了些许。不过,月儿怎的就受托于嵇浒了呢?“你与嵇公子也熟络哟!”
月儿双眸一转,瞧去旁处,心中有鬼当然惧怕被沁姝瞧出窘迫的面色。“我与嵇公子不散熟络,但嵇公子身份显赫,就算妈妈也会礼让三分,我一奴婢丫鬟岂敢对嵇公子不敬?他已经猜出我与你们暗中联络,是故令我传话你知我必然不敢不从。沁姝姑娘,句实诚话,嵇公子对你的心思你也该好好斟酌斟酌。想来往时我家姐最属意的还是嵇公子,且与嵇公子有了肌肤之亲,而后因嵇公子无法筹得二十万两钱银救出姐被庄大哥半途救下才有了后来走投无路,我家姐委身庄大哥的结局。沁姝,句不该的话你与庄大哥就算婚配,日后也不会夷愉的,有朝一日你会发觉自个不过是我家姐周兰儿的影子在庄大哥的心中而已。”
“这就是你要告知我的?”沁姝面上染上峻厉。
“月儿可是替沁姝姑娘着想才好言相劝的。”
“好言相劝?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沁姝一个起身,不再坐在月儿边旁。“哼哼!庄大哥心中在意谁不言而喻,我奉劝月儿不要痴心妄想的好。至于…至于嵇公子应承我的事我心中有数,我也知晓如何与你交集,决计不能如你所愿了。”
“好!沁姝姑娘脾性节烈,月儿佩服。不过,我也奉劝沁姝姑娘别以为庄大哥对你格外优渥照庇就心中都是你沁姝。他不会忘记周兰儿,绝不会,你也做好一辈子活在周兰儿影子之中吧!话已至此,你自个好好思量思量。我有些事与庄大哥商略,我先走了。”
月儿也是一个急速起身,着气的不愿再多言下去,方迈步,不想沁姝倏地启口。“嵇公子过与他相会的所在何处?”
冷眸瞥来,月儿唇角一勾。“听你方才一席话,我以为你会贞悫无虚,不想你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沁姝能识时务我自然乐意相告。嵇公子了,去一处陋闾,一茅屋那。”
沁姝思忖,估摸着不离了,分明就是嵇浒曾经诚意相告的他与周兰儿成就好事的那处茅屋,也是她庾沁姝服侍嵇浒伤体渐愈的所在。
乘间,月儿讥笑。“嵇公子有官府人脉,助你寻得二位哥哥下落必然不难。别只顾着留在这儿与庄大哥调风弄月,把最亲的家人都忘了。”
“你…”沁姝方欲动怒,可她心知月儿一会之前险些受辱,谁个也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对她不善,就算自个有理,若二位女子家争执起来,庄禹大哥赶来也不会帮衬她庾沁姝的,而况,事关嵇浒呢?“我自有安排,多谢月儿姑娘相告。”
“三日之后,你若不去,他便独个赶去你的梓里椒城,要恪守诺言,查探什么流窜的山贼。”睥睨了一眼沁姝,月儿这会就迈步真个离开。
伫立不言,呆呆发愣,她一程与嵇浒为了庄大哥而复回椒城,也为了求请徐朗中应承知县大饶话总不能不算数。
不错,嵇浒有钱府尹帮衬,只消她将二位哥哥的相貌托付嵇公子绘出,四处张榜,断然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定就有认得的人会奔来相告的。再则,她也过,若日后复回椒城查探山贼的话她将随他一道的。诺言怎好儿戏?也罢!与庄大哥置气,离开些时日再赶回也不打紧。唯有令人不安的便是月儿,她对庄大哥的觊觎越发明显,越发令人该设防。若自个执意离开茅屋些时日,庄大哥会否与月儿真个就情愫暗结?
一跺脚,唉声叹息,沁姝无心坦然了,最后一块汗巾并非绣给自个的,她是绣给嵇浒的,只待有朝一日她与他见着再送不迟,可如今迫在眉睫,她得早些绣好相赠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