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霍地站起身来,正要伸手去抓沈泉,身子忽摇晃了几下,缓缓向后坐倒。他定了定神,怒斥沈泉道:“景某还道你儒雅风流,尚能以理晓之,不想竟是如此奸险的小人!”
沈泉冷笑道:“成王败寇,这话你留待对地藏王菩萨说罢!彭先生、尹先生,还不替我将这人拿下!”只见竹屋内转出两人,一人白面微须,正是在凤阳撞见过的彭守学;另一人面色枯黄,手长脚长,十指关节高高凸起,一望便知在大力鹰爪功上浸润日久。景兰舟见状心道:“这尹先生也是个硬手。”
彭守学狞笑道:“你这嘴上没毛的后生,只知仗着顾老前辈的名头耀武扬威,今日教你知道我的手段!”伸手便来抓景兰舟胳膊,刚要触到对方衣衫,景兰舟手臂倏地一抬,将他手掌夹在胁下轻轻一带,彭守学站立不住,朝前一个踉跄,景兰舟顺势一肘击在他乳侧天池穴上,后者软软瘫倒在地。沈泉惊道:“你……你没有中毒?”景兰舟笑道:“在下虽说少长几根胡须,但如被这等下三滥计策骗过,诸位未免也太瞧不起思过先生教出来的徒弟。”
沈泉颤声道:“尹先生,全仗你了。这小子浪得虚名,不用怕他!”尹先生冷哼一声,左手使黑虎掏心、右手使饿鹰扑兔,十指有如铁爪钢钩,分别朝景兰舟胸膛和头顶抓来。这是他将虎爪同鹰爪糅合一处的绝招“虎攫鹰扬”,端的是厉害非常。
景兰舟见他出手如此毒辣,不禁眉头微皱,心道:“不知这是鹰爪门的甚么人,怎一出手便取人要害,大违门规帮训。”原来鹰爪功素以刚猛雄劲著称,功力全在指尖,施展时须以深厚内力为辅。平常若是两个不会武功之人互殴,拳脚相加之下也能打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但如使其以鹰爪、虎爪之形相搏,寻常人指上无力,徒具其表,往往连对方皮肉也不能伤及;然而一旦以高深内力贯注指节,一抓之下便是五个血洞,中招者不死也必重伤,实是一门极为辛辣霸道的武功。正因如此,凡江湖中修习各类爪功的正派武林人士,同门之间切磋技艺固然是点到为止,便是真正对敌之时,若非深仇大恨或到生死关头,也只以分筋错骨、点穴闭气之技为主,不会轻易痛下杀手伤人性命。大力鹰爪功以淮安府鹰爪门之名最盛,掌门人皇甫石为人正派、教徒极严,与顾东关亦颇有私交,凡门下弟子擅用鹰爪功毁伤他人者立时革出门墙,决无轻恕。
景兰舟见这尹先生一手鹰爪功有不下二十年造诣,决非鹰爪门中籍籍无名之辈,不禁好胜心起,当即两手一扬,以少林龙爪手分别扣住他上下两手,一招“揽月入怀”双手在身前划了个圈。尹先生立足不稳,身躯不由自主横空飞起转了半圈,欲待用力挣脱,景兰舟双手却似铁箍般将他紧紧扣住不放,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啪的一声重重跌落在地,情形甚是狼狈。他额头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左腿一招“秋风扫落叶”朝景兰舟下盘扫去,后者轻轻一跃躲过,顺势一个蜻蜓倒竖,竟在他头上拿起了大顶。
尹先生惊怒交加,一招“金钩倒悬”双脚直踢景兰舟面门,不料景兰舟忽然缩手,又如疾电般一把抓住他两脚脚踝。尹先生双手得脱,见对方胸腹门户大开,心中一喜,指上运起十成内力,猛地抓向景兰舟心口。景兰舟一个鹞子翻身,这一抓便抓了个空,轻轻喝了声道:“走罢!”将尹先生过肩掷出屋外数丈,跟着衣袖一拂,桌上一只茶杯滴溜溜地飞出,正击在他后背神堂穴之上,尹先生登时半身酸麻、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