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南找了个借口,从洪军办公室里溜了出来。
他没回宿舍,而是一个人把自己关进了五楼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窗户很,南侧的气窗只能开出一条缝,关疗,任由外头星星点点的灯光漏进来,打在黑色的台面上,反射出一圈莹莹光弧。
江司南坐在一张皮面转椅上,就盯着那条窗户缝,眼睛一眨不眨。
实验室里很安静,排风扇呼啦啦的吹,冰箱冷机的嗡嗡声,石英表指针拨动夸夸声,偶尔老鼠在笼子里窜一窜,毛皮摩擦过细碎垫料的屑屑轻响……
夜色之下,声音是如此丰富多彩。
他的世界里,却寂静荒芜,如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
他就这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直到……
他听到了敲门声。
“南,你在里面吗?”
他的眼神还处在朦胧之中,骤然听到这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幻听。
他唇角勾了勾。
她这会儿在医院呢。
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锁屏上是她的照片,还有一条她的微信消息。
师兄让我回学校一趟,是丁院长和葛老师有事情要找我。
江司南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了是什么情况。
好家伙。
这群老家伙……
这算什么?
倚老卖老?
为老不尊??
美人计都用出来了??
敲门声没有再响。
江司南以为她没听到他的反应,去别处找了。
他就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继续当一个“黑夜里的木头人”。
十分钟后,门禁传来一声“滴”的轻响。
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进来咯?”
景予安推门而入。
实验室里漆黑一片,扑面而来的是一阵冰凉的夜风。走廊的光只在门口圈出了一片地方,从她的角度上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交叠着的双腿,以及微微沾了些泥尘的运动鞋。
他今本来因着假期,穿得很是随意。
一件短羽绒外套,牛仔裤也很薄。
对于一年四季呆在空调间里的科研狗来,绰绰有余。
可今,他却没有开空调。
许是无心?
还是有意?
或者……只是单纯地忘记了?
景予安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有十分努力地,顺着以前熟悉的记忆,在这熟悉的场景里,十分努力地看向他眼睛的方向。
但习惯了光的眼睛,骤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本来打算往前迈的步子,顿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两人之间,似隔着一段苍茫的夜色,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恍如一片无涯荒原。
她心底里苦笑了一声。
套话什么的……
果然还是……
做不到啊。
江司南看着她的身影逆光而来,眼睛习惯性地眯了茫
走廊的灯是很亮的,白色的墙面有专人定期翻新,见不到丝毫老旧或是脏乱的影子。
光是最诚实的艺术大师,贴着她身体的曲线,将每一个细节都精心工笔勾勒。
他能看到她鬓角碎发里穿过来的细碎光影,像夏日里揉碎在梧桐树底下的一地碎金。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