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八月,宋国国都这几日阴雨绵绵,潮湿中生出些许燥热之感。
皇宫大殿,宋国皇帝高坐龙椅,俯视群臣。
文武大臣分列两两边,赫然有序。
夏季已至,正是炎热之时,高坐在上的皇帝已露出些许不耐烦。
侍立在旁的大太监见其神色,遂脚步轻移,往前几步,昂头挺胸。
“宣大周鸿胪寺右少卿苏文进殿觐见。”
“宣大周鸿胪寺右少卿苏文进殿觐见。”
“……”
声音传过大殿,大殿门外之人重复,往外传去。
没过多久,一人走进大殿,只见其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容貌甚伟。
驱步入殿,头颅高昂,不露怯意之态。
好一个丰神飘洒,器宇轩昂的奇男子!
“周臣鸿胪寺右少卿苏文拜见陛下!”
苏文行礼拜见,宋国皇帝微微点头,出声道:“免礼吧!”
“谢陛下。”
苏文起身,目不斜视,一动一静自现风采。
“苏少卿,此来宋国,所为何事?”
苏文闻言,面露沉痛之色,随即拱手,声音低沉,言道:“陛下,苏文此来,奉吾陛下之命,只为召回质宋皇子信王。”
果是此事,群臣都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七月时,周国边境外敌入侵,局势恶化,为振奋军心,周太子入边巡狩。
谁知一场乱战,周太子死于敌手,此事传出,天下哗然。
其余四国倒也安心看着热闹,毕竟吃亏的不是他们。
周太子既亡,周帝年迈,皇孙乃是一五六岁小童,面对周国如今处境,又岂是一老一小能够应对过去的。
周国四面环敌,匈奴鲜卑年年侵犯,又与其余四国都接壤,除去偏安一州之地的陈国,其余三国周国都派出质子,以图安抚之功。
如今太子既亡,周国已是纷乱之像,唯有召回那成年质子回国,以图振国之心。
苏文直入其事,此时一旁文臣之首,宋国左相赵元常出列,对着皇帝行礼后,他转向苏文。
“苏少卿,周国太子遭此大难,我等皆是痛心之至。”
“然吾等曾闻,此次周帝召质子回国,是三国同召,可对?”
“回左相,吾陛下确实是要召回三位皇子。”
苏文不卑不亢,赵元常点了点头,嘴角露出笑容,反问道:“苏少卿,质子只需回去一人即可,三位同时返回,莫非周帝还不知意属何人?”
苏文闻言,眉头一跳,掩去脸上惊讶之色,拱手行礼道:“左相,吾皇之意,臣下岂可置喙。”
“吾皇召回三位皇子,皆因他们太子大兄已薨,人伦之常,他们理应回国奔丧。”
说着,苏文转向宋国皇帝,声音悲切道:“陛下,还望怜吾主上痛失爱子之悲,得信王回朝,周国上下,感激陛下恩德。”
“唉,人伦之情,朕岂可逆势而流。”
“然苏少卿当知,质子不可轻易回国,此事非是朕绝情,实则不易尔。”
宋国皇帝拒绝了,苏文心中有数,如此情况,他已经有所预料。
周国越倒霉,其余四国就越高兴,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个时候帮忙。
哪怕是一丝机会,他们也会出手掐断。
质子不回,周帝已经年迈,驾崩之时,皇孙说不定才十来岁。
那时主少国乱,岂不是四国想看到的场景。
苏文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宋国皇帝让他退下,只给了一个商议商议再给回答的理由。
苏文退出大殿,宋国君臣中不少人幸灾乐祸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皇帝大笑,众人再无顾忌,笑声差点掀翻了大殿屋顶。
笑声停歇,左相赵元常便道:“陛下,时至今时,我们应当联络燕国和楚国,对于质子回国之事,我们应当共同进退。”
“嗯,左相言之有理,此事速办,莫要让周国见缝插针,破了我们联盟。”
“臣遵旨。”
事情商议完毕,大太监一声退朝,皇帝离去,众臣鱼贯而出,三两成群离去,各回自己所在衙门。
走出皇宫,苏文眉头紧皱,此事还真是麻烦了。
“走,去见信王。”
苏文不回宋国鸿胪寺,带着手下人,转身上了马车,往质宋皇子燕信风住所而去。
几人来到城南一处院落,马车停下,守门的两个军士头戴白布巾,一看身着周国服饰之人到来,心神荡漾。
苏文下了马车,抬头看着这小小院落,心中哀叹。
若非周国四面环敌,又岂会让皇子出国做那质子,岂会身馅这小小院落,比之稍有家产的富贵之家还不如。
思绪纷乱,苏文回神收敛心神,向前几步,拱手对着门卫道:“烦请禀报,大周鸿胪寺右少卿苏文求见信王。”
一军士目露惊喜之色,随即回道:“大人稍待片刻,吾这就去禀报。”
“有劳。”
苏文静站而立,不一会儿,听见动静,苏文抬眼望去,只见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十七八岁的青年走来。
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好一个绝世佳公子!
苏文目露惊叹之色,待燕信风近前几步,他便行礼。
“鸿胪寺右少卿苏文,拜见信王。”
来人便是质宋皇子燕信风,他一脸悲色,双手扶起苏文,言道:“少卿不必多礼。”
“一路舟车劳顿,少卿还请入院就坐,稍事休息。”
“多谢信王,信王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得院门,直接来到凉亭这边,进来以后,苏文便将来意禀明。
燕信风恭敬聆听,待苏文说完,他便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