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死了。
人们都死去了。修斯坦走到某个小镇中的某个殡仪馆大门前,这间复式的殖民时代建筑的外墙贴着告示,表明已经履行州立法案规定的义务,完成了战争遗体的防腐处理。遗体美容师适当的画出表情,涂厚厚的妆粉,死者脸焕发出永远凝固着的、虚假的安详。
修斯坦走进殡仪馆。
这里恐怕是当地唯一一个还接待陌生人的地方,商店和医院显然已经处于半封闭状态,战争使得这些小镇的原住民对外来者保持着绝对的警惕和提防。
“先生,您来自哪里?”
修斯坦刚刚踏进殡仪馆,就有一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看起来还是一个孩子的工作人员对他询问,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手枪,修斯坦隐约能闻到硝烟和火药混杂的气息,这把枪被使用过很多次。
“马萨诸塞州,我是一名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
修斯坦随意的举了举自己手的摄影设备,他不担忧枪械对他的伤害,但是为了接近事实的真相,他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能够在这个叫做敦威治的小镇进行日常活动。
“记者?战地记者吗?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
这个男孩查看了修斯坦的记者证后,表情稍稍放松:“除了逝者的遗容,您喜欢拍什么就拍什么吧。”
“不要接近四英里之外的那片山坡的农舍。”
这个腰间别着手枪的男孩说完,就扔下了修斯坦一人,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修斯坦努力回忆着,他似乎知道这个叫做敦威治的小镇,只不过忘记了这里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车站旁的殡仪馆附近有三块公墓:圣约翰公墓、新犹太公墓、黑山公墓。修斯坦本能的想向着公墓走去,在新犹太墓区门口时,他被守墓人拦了下来,长相普通的守墓人给了修斯坦一顶从人口的管理事务所领到小帽子。面写着某些希伯来语,大意是:“令战争平息。”
修斯坦虽然已经读过了很多希伯来文字,但他还是觉得,希伯来字母真是奇形怪状,简直像外星人电脑生成的文字,有奇妙的人工感。帽子有点小,与其说戴,不如说是轻轻地搭在头顶。
“进公墓必须戴它。”守墓人解释给修斯坦听,“因为这是犹太教的墓。”
公墓里草木丛生,枝繁叶茂。树枝成巨大伞状,遮蔽天日,透过黄色云朵射下来的微弱日光似乎无法到达地面。
还有其他几名旅客,在自家亲人的墓地前摆放小石头。根据犹太人的礼仪,墓前不是供奉鲜花而是石头。
修斯坦进入墓园,看向了墓碑一侧添加的金字石板,那面刻有三个人的碑铭。看起来都像是女性的名字。
“玛米·毕索普,威尔伯·斯拉西...”
“她们都是在一个时期去世的。一八四二、一八四三.....在某个**。”修斯坦摇了摇头,“他们都死于大屠杀。”
修斯坦穿过墓园,然后摘下头的帽子,他能感觉到在远处,也就是那位殡仪馆的小男孩警告自己远离的地方,有一种复杂和扭曲的力量在生长,这应该就是战争的源泉,或者说战争本身和远处那破败的农舍有着巨大的关系。
四英里,并不算太远,修斯坦在没人的地方运转自己的魔力,托着身体像是飞一般的前进,
十分钟不到,就停在了那座农舍前,农舍的牛和其他的东西看起来格外奇怪,就像是不具有活人的活动气息,另一方面,那种不详的气息极其浓郁,修斯坦可以看见这间农舍的牛棚里,牛犊和其他的生物都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在腐烂,不是指物理意义的,单纯的腐烂性,而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灵魂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