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语气哽咽，眼里包着泪珠儿连眼眶都红了一圈，李慕宜右臂微微用力，果真感受到一股刺痛从心口蔓延开来，刺得她再不敢乱动，心里也对自己的伤势有了一点把握。

“怪不得他昨晚哭得那般伤心……”喃喃低语一句，碧婵没有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扶着她坐起来，将衣衫给她穿戴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伤处。

“郡主昏睡这几日，可把我们吓坏了，尤其是谢郎局，恨不得天天守在你身边才好。”

昏睡？

“我睡了几日？”

“记不大得了，约莫快十天了。”碧婵掰着手指头算，只觉得郡主没醒的这几日漫长得像过了一整个冬日一样，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低气压。

加上相爷在朝堂上受了不少弹劾，府里的下人们日子都不好过。

李慕宜被她扶着穿好了衣服鞋袜，轻便的衣服穿在身上，跟以往的感觉大不相同，“今日怎么肯给我换胡服了？”

她拎着袍角转了一圈，才发现这件衣服似乎也不是胡袍，只是跟胡袍有些像罢了。

腰身束起来有些紧，不同于大燕的人的宽袍广袖，这件衣服没有那么繁复的样式，衬得人更加精干，既有女子身形的柔美，也有男儿的英姿飒爽。

“相爷说郡主身上有伤，穿这身更稳妥些。”也是啊，这衣服不长，不容易踩到。

“爹有心了。”提起李纾，李慕宜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转身便要往出去走。

只是她才伸手推门，一股钻心的痛就从腕骨处冒了出来，疼得她冷汗直冒，背心湿了一大片。

“郡主，还是让奴婢来吧！”碧婵急忙推开门，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前走。

借着碧婵的力道，李慕宜敏锐的发觉自己的手骨也有点疼，肩头似乎也有些疼，不仅如此，浑身都透出一股绵软无力的感觉，尤其是双腿，里面的骨头像是变成了棉花，又软又无力。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里。

“去了趟漠北，倒不如以往了。”她自嘲一笑，摆脱了碧婵的搀扶，尝试着自己往前走几步。

门柱边倚着个青衫少年郎，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是随手从庭院里拔出来的，上面还沾着一滴清露，看起来姿态风流，放荡不羁。

李慕宜慢悠悠往前挪，生怕哪一步迈不出去就此成了废人，碧婵得了她的命令不敢靠近，只隔了几步远，担忧的看着她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得这么慢，就像才开始蹒跚学步的小儿一样，歪歪倒倒的，叫看的人心惊胆战。

许是太过紧张，她刚迈出去的左脚虚软一扭，脸朝着前栽倒去。

身体骤然失衡，她听到身后碧婵的惊呼，眼见要摔个狗啃泥，不知哪儿来的一只胳膊将她稳稳的扶住了。

入目所及是一片淡青色衣袖，李慕宜抬头，撞见裴清嬉笑的脸。

“裴…公子……”碧婵连忙赶过来，扶住她的右手，只是看了一眼裴清便低下头去，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裴清被她这么一唤，也有点愣神，等瞧清了面前女婢的模样，面上也有些不自在，用手堵在嘴前，轻咳了一声，后退一步，“没事吧？”

“能走，死不了。”李慕宜面色淡淡，语气凉凉，任谁都能瞧出她现在的心情不好。

废话，好端端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走路都要人扶的废人，换了谁都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