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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今天一直很方。
从夏鹿音叫她出来待命,珍珠就觉得自己跟四小姐通风报信的事恐怕瞒不过去她人到了外面心却留在屋里一直竖起耳朵悄悄听里头的动静。
两位小姐像是嘴巴黏着耳朵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压得低,珍珠整个人几乎贴在门上,就指望听见点风吹草动好冲进去滑跪茶杯扫到地上的时候她已经摆好磕头谢罪的架势了,还是珊瑚快她一步,拉开屋门就冲了进去。
珍珠不敢看向屋里,生怕看多错多回头被五小姐灭口,只见珊瑚望见屋里的场面有一瞬间错愕但她毕竟是见过风浪的大丫鬟立刻把门在自己身后掩起隔着门吩咐珍珠:“继续守着谁来了也不许进。”
珍珠呜呜咽咽:“要是要是夫人来了怎么办”
“那你就以死相逼。”
珍珠更方了。
锦绣轩里,珊瑚用语言威慑镇压了珍珠夏终年用尾巴暴力镇压了夏鹿音,主仆俩围着被五花大绑的女主角,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夏终年看向珊瑚希望她来简明扼要地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蛊虫世界观。
珊瑚见她求助似的看向自己心领神会,指指夏鹿音,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又掂掂自己腰间的荷包,弯起两手食指示意她们随时可以跑路。
夏鹿音脸上渐渐变色。
“不是让你杀人灭口!”夏终年不得不承认她和珊瑚毫无默契,“我是想让你给五小姐解释一下你的身世,还有你们五仙教的蛊虫什么的”
“咱们五仙教。”珊瑚强调。
“咱们五仙教,”夏终年认头,“鹿音是教主的血脉后代,再加上你俩都要那啥了,彼此总该深入了解一下。”
听到夏终年说她俩那啥,夏鹿音复又开始蠕动挣扎,珊瑚一个箭步坐到了她腰上,拍拍她的脸:“五小姐,如果您不想受皮肉之苦,现在最好安静点,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鹿音闻言挣扎得更加激烈,面上都是溢出的愤怒。
珊瑚笑得眉眼弯弯:“真这么想受皮肉之苦?”
夏终年越听越觉得她俩在打情骂俏,急忙制止:“不急秀恩爱,还是先说重点,说重点。”
夏鹿音还想反驳什么叫秀恩爱,但那条“地龙”紧紧箍住她的嘴,她只能维持躺在地上的姿势听完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
这个故事她上辈子从未知悉,并且很多地方含糊其辞得非常可疑,但却解释了为什么侯府别庄里会突然发现一箱金子,那原来不是什么古人逃难时留下的宝藏,而是本就该由她继承的遗产。
上一世她没去别庄,不知道自己的血有引出蛊虫的效果,宝箱是经由一次地动后自然翻出土壤被发现,现在既然能提前到手,她也就不用等到秋天地动。
夏终年见她呆呆地望着空中出神,觉得她是感怀身世流离,不由蹲下来将她拥入怀里,轻轻顺背。
夏鹿音正在心算天降横财该怎么花,忽地被拥入一个温软怀抱,见夏终年面露哀色,知道她是心疼自己身世离奇,想到这人刚才还打算把自己和珊瑚送做一堆,夏鹿音发狠咬上自己舌尖,顿时因为疼痛落下两滴泪来。
没等夏终年看见,珊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揩掉了她的两滴泪,还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两位小姐莫要心伤,想想不久便有大笔金子供咱们挥霍,此时不该哭,反倒该笑才是。”
她不提五仙教只提挥霍,正说到夏终年心坎上:“珊瑚说的很是,鹿音,你也别太伤心了。”
珊瑚跟着劝:“是呀,五小姐来笑一个,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夏鹿音望着她得意的脸,舌尖剧痛仍不得不挤出一个微笑来。
珊瑚粲然回了她一个笑,和夏终年一同把她扶了起来。
夏鹿音终于解除了桎梏,第一句便道:“我知道那个宝藏在哪。”
夏终年点头:“珊瑚方才说了,在别庄后山上。”
“不是那么含糊的地点,我知道具体位置。”
夏终年一惊,随即意识到她是重生的,前世或许有这部分的记忆:“那就太好了,咱们能省不少事。”
珊瑚却觉得蹊跷:“五小姐刚回府不过数月,如何得知宝藏的具体位置?”
夏鹿音终于找到扳回一局的机会,冷笑道:“我说是我那个亲爹托梦告诉我的,你可信?”
珊瑚脸色震动了下,随即合掌道:“五小姐既是前教主的嫡亲血脉,前教主托梦告知宝藏所在也是自然的,珊瑚不敢不信。”
夏鹿音便亲热地揽住夏终年的手,与她咬耳朵:“姐姐,咱们得尽快找个日子去把宝藏挖出来,若是到了中秋前后,宝藏恐怕会叫人捷足先登。”
“真的?”
“比珍珠还真,”夏鹿音说完就呸了一口,“比珍珠真多了,她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门外,珍珠应景地打了两个喷嚏。
夏终年笑出声,拉两人坐下来细细商议对策。
最终三人开会商议出的结果,是由夏鹿音锁定宝藏具体位置,珊瑚联系挖宝和运输的人手,夏终年去和侯夫人要三人前往别庄的通行证,这一项说来简单,夏鹿音和珊瑚却一致认为是最难达成的,因为侯夫人刚耳提面命过女儿们要谨言慎行少出门,夏终年此时去要出门许可,无异于打她的脸。
夏终年也觉得以原女配的人设此时不应去触这个霉头,但她对夏鹿音的话深信不疑,满心只想着赶紧找到宝藏走完事业线,再送两人比翼双飞有情人终成眷属达成感情成就,崩人设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时隔数日,夏终年再次主动陪侯夫人吃斋念佛,她望着美妇人保养得宜的脸,再次感叹不愧是让前教主送掉性命的颜值。
尽管珊瑚口口声声称她为毒妇,夏鹿音还是很难对侯夫人抱有恶感,可能因为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美人,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脸和夏鹿音有七分相似,出神时更是如出一辙,有一种神秘的哀愁。
只是夏鹿音的哀愁源于前世,她的哀愁又来自于什么呢?锦衣玉食,儿女双全,她的人生难道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侯夫人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年儿若是沉不下心来,也不用勉强陪母亲念佛。”
夏终年立刻露出笑脸:“母亲可知道女儿为什么沉不下心?”
不等侯夫人猜测,夏终年立刻抱住她的胳膊,一脸崇拜地道:“母亲神机妙算,一定看出女儿是想去外面透透气母亲,我的好母亲,你就成全女儿,放我和妹妹去别庄里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