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的询问只让萧瑾欢感到奇怪，她似乎跟这位郡王妃并不相熟，平时也只是君臣之礼，有过几分寒暄罢了，这颇为亲切的问询，反倒是令萧瑾欢不舒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有一些，郡王妃是有什么问题？”

柳青青笑笑，起身为萧瑾欢奉了杯茶，“这是妾身从南平带来的雨后龙井，用来解腻再合适不过了，公主且尝尝。”

萧瑾欢给灵儿使了个眼色，灵儿上前伸手接过，放到了桌子上。

“谢过郡王妃好意。”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萧瑾欢不知为何此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这茶，她不想喝。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她平日里喝茶就少，白水为多，此时已然饱腹的她，实在是喝不下去。

“公主不尝尝吗？”柳青青怯生生的开口，生怕自己的好意被萧瑾欢忽视一般。

“这茶水用来解腻，比用萝卜更好一些，或者公主尝尝这些葡萄？”柳青青又从桌上向萧瑾欢递过来一盘葡萄。

喻之燃眯了眯眼睛，扫了柳青青一眼，透露出几分危险。

灵儿刚想问询萧瑾欢的意见，要不要上前接过，就被萧瑾欢抬手拦下。

当着柳青青的面，将最后的那点萝卜放进了嘴中，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这西域进贡的葡萄本不该是这个时节的果蔬，奈何西凉有特意的栽培，琮儿又怕穆惹晴思念家乡，吃不惯北煜的食物，因而此番出京也特意地带了些来。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解腻无非该用些清爽的，偏生这位郡王妃递过来一盘甜的要命的葡萄，怎么看都不像是无心。

伸出一只手接过她递来的葡萄，萧瑾欢将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又拿起刚刚柳青青奉给她的茶水，揭开茶盖，微微地嗅了嗅。

随即笑得更加诡谲，将那茶水尽数倒在霖上。

“灵儿，去给本宫倒碗白水来。”

灵儿点头称是退下。

柳青青根本没有料到萧瑾欢地举动，当即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跪了下来，“妾身不知公主不喜龙井，是妾身的罪过，还请公主莫要怪罪。”

气氛有些凝重，此时除了她之外再没有人什么话。

沈默如摇了摇扇子，觉得这位郡王妃是不是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漫不经心的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盖来看了看，这茶看成色确实上佳，可惜了。

总要有人打破这份寂静，沈默如见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郡王妃，殿下可没要怪罪你啊。”

柳青青愣了愣，又低头道：“公主泼了妾身奉的茶，显然是生气了，妾身自当先行赔礼。”

萧瑾欢嘲讽的笑笑，根本就没把柳青青放在眼里，前几厚待她几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尊贵的人了。

“郡王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萧瑾欢终于是将视线落到了跪在她眼前的柳青青身上，“本宫失手将茶水打翻，怎么成了本宫刻意泼的了。”

明显是狡辩，她刚刚的动作明明是故意的，怎会是失手打翻。

柳青青不可置信的抬眼对上萧瑾欢颇冷漠的眼神，不知为何心底生起了几分害怕。

“可…可，”柳青青抬头看了看萧琮，却发现圣上此时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浑然没有觉得都自己的皇姐失礼。

萧瑾欢接过灵儿给她倒的白水润了润嗓子，随即又冷漠的将视线放到了沐清研的身上。

“郡王还是带着郡王妃回去吧。”

轻轻的开口，言语中的疏离，任沐清研怎么忽略都忽略不掉。

沐清研僵硬起身抱拳行礼，“青青不知何处惹了公主烦心，清研代之向殿下致歉。”

萧瑾欢轻舒了口气，“郡王不觉得在此不自在吗？”

“什么！”

“本宫，郡王不觉得自己和郡王妃在此不自在吗？”萧瑾欢甚至根本就没起身，她已经将话的很明白了，只是似乎总有人不曾将她过的话往心里去。

“妾身有罪，还请殿下恕罪。”

“郡王妃不用做出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来，本宫清楚你瞧不上本宫。”

跪在原地趴着身子的柳青青愣了愣。

“奈何你再怎么瞧不上本宫，本宫也这么活了十几年了，改不聊。就连本宫的父皇，都未曾对本宫的举止有够不满，郡王妃觉得你如此刻意的想将本宫的粗鄙展示给众人，又能如何呢。”

柳青青眼含泪水，委屈道：“妾身，妾身并无此意。”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沐清研从未见过萧瑾欢这般冷漠且无情的样子，话语中甚至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握了握拳，到底是离京许久，她，竟变成这般了吗。

“你的算盘打错了，柳青青，抬眼瞧瞧此时在这儿的这些人，除了你的夫婿，哪一个不是跟本宫关系密切者？”

“这几应该不止一人提醒过你，别招惹本宫了吧，郡王妃，亮眼相劝，你为何不听呢！”

气氛凝固，只有萧瑾欢一饶声音，冰冷且漠然，那是上位者的尊崇，使得她甚至不屑于出言威胁。

“柳青青，人要有自知之明，你的礼仪是学的很好，贤良淑德，颇受世人夸赞。只是柳青青，你用不着在本宫讨求那微末的成就福这来本宫最后一次提醒你，若还有下次，你青州柳氏一族，可能都要因为你的无知丧命。”

沐清研没见过如此这般严厉的她，没见过她对那些人恶言相向，更没见过她竟也会有如此桀骜的眼神。

垂了垂头，他真的了解她吗？

“今日本是家人一同聚在一起快活，身为外饶你不知好歹的偏要来恶心本宫，破坏本宫今日的好心情，就别怪本宫不给你留颜面！”

萧瑾欢声音拔高了几分，气场蔓延到柳青青身上，不自觉地抖了抖，“妾，妾身知错。”

“滚！”

原来，他是外人啊。沐清研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眼望过去，只见萧瑾欢眉眼间全是严肃认真。苦笑了声，伸手扶起还跪着的柳青青。

“坏令下心情，是臣的罪过。”沐清研想起方才坚决要留下，坐在那团篝火旁的模样，觉得自己才是真可笑。

他想的是能多看她两眼，多跟她待一会就很好，没成想他这个外人，竟真的破坏了她同家饶玩乐，到底是他没有自知之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