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咬儿飞落在老黄牛的耳朵上,瘙痒使得瘦牛翻了翻耳朵,正拖着向前走的犁头往年一带。溅起几块碎石土磕到了她的小腿,但她浑然不觉。她穿着一件浆洗得泛白的粗布麻衣,沾满了泥点子的袖口,被她挽起来卷成了一大捆。
相同质地的裤子已经染成了泥土的颜色,改短的裤脚对于原来的主人来说似乎太短,但在她的身上,却刚好扫过脚踝,碰到裹满泥巴的草鞋上。
她稍稍放缓了耕田的脚步,抬头望了望湛蓝色的天空,然后抬起袖子,抹开了眉梢间,那一缕汗津津的头发,然后又低下脑袋,继续扶着犁头,向前走去。
田头的老农夫刚刚回家取水袋和午饭了。虽然他说她可以在田边的林荫歇着等他回来,但她执意要把活干完,再与他共同享用午餐,然后继续下午的劳作。
老农夫最终拗不过她,只得开怀大笑着向家里走去。
但远方似乎出现了一点状况,使她的农活干不完了。
隔着薄薄一层的草鞋鞋底,她感觉地面正在微微震动,她抬起头望着原本湛蓝的天空,但此时却忽然变得有些阴沉。她将视野投向西边平原的地平线上,只瞧见一条狭长的细线正带着滚滚烟尘,向这里奔来。
一股清风打在她汗湿的后颈上,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田间地头的农人们已经丢下了农具,四散逃窜而去。而此时远处的袭来的黑线却迅速分成了两波,左右包围的将这片耕田围绕起来,然后渐渐向内收缩,将正四散逃窜的农人们汇聚到一起。
黑线渐渐接近,她也逐渐看清了那些黑线具体的轮廓,那是大量的重甲骑兵。
那些人佩戴着锋利的武器,以及身上穿着令她无比熟悉的制式铠甲。她猛地停下脚步,手里的犁头一滞,然后顺势侧倒在土壤上,而皮绳则瞬间绷紧勒住了瘦弱的黄牛,犁头下面的犁刃则勾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一声闷响。
她赶紧拉着黄牛的缰绳停下,然后蹲下身子从粗糙的犁头上卸下了犁刃。她攥着着把粗糙又沾满泥土的刀刃,望着逐渐将十几个田间地头农作的人赶得汇聚成一团的诺克萨斯骑兵们。
但好在的是...这群不速之客没有踏上孔德老爹的农田,不然今年孔德老爹可就要遭受饥荒了。
为首的一个全身覆盖着重甲的骑士架马走上前来,站在田埂上,扫视着这群手无寸铁的农民面前。
“都抬起头来。”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她听得懂那个人说的话,因为他说的是纯正的诺克萨斯官话。而且她还从这声音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诺克萨斯军队里印在她灵魂上的服从的滋味。
由于这是一道命令十足的声音,让曾经是精锐士兵的她与其他战战兢兢的农民的反应截然不同,所以她下意识的神使鬼差的照做了。
目光顺着松软的泥土上升,越过矫健的战马和冰冷的铠甲,最终于马背上的军官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