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韶光听了笑了笑:“是因为卫阁主?他武功那么高需要你保护?”
“不是的。”朱雀摇摇头:“不是因为武功的关系想要保护他,而是因为不想让他一个人在黑暗里站着,想陪他一起面对风雨而已。但是……现在好像不能够了。”
朱雀对着醉酒的章韶光,像是敞开心扉一般叹了口气。而章韶光也因为罪恶的酒的关系,将真正的自己完全展露出来。
真正的章韶光不需要时刻完美逢迎,不需要把那一副微笑永远挂在脸上。
他举起石桌上还没被朱雀没收的酒盏,一饮而尽:“小八,你真的那么喜欢卫忘荆吗?”
朱雀点点头有彷佛心中想起什么似的,点头的瞬间又停顿了一下。
她真的很喜欢鞅哥哥吗?果真是见过所有人之后,还是最喜欢他吗?朱雀一时间不敢肯定了。从她记事起,她便知道自己以后要嫁的人是他,所以对别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就像少时,她虽然隐隐感觉到章韶光虽自己的好感,但还是因为心里想着以后要嫁的人是卫鞅而疏远章韶光。
如果小时候鞅哥哥同自己没有婚约,她还要会像现在这样无论他对自己如何冰冷,也会满心都想着他吗?而鞅哥哥,如果不是因为自小便和自己又婚约,自己又时常黏在他身旁,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鞅哥哥还会喜欢自己吗?尽管她自己也很清楚,他对自己的喜欢微乎其微,几乎等于没有。
这种事情越是问自己心里越糊涂,反倒是不去想反而会自在一些。不管怎样,不管鞅哥哥是不是喜欢自己,作为卫家人,作为卫家的表小姐,作为卫鞅的表妹,她的肩上还是会有一份担当,她确实想做一些对卫家好的事情。
“章公子,你今日进未央阁是为了什么事?是同我哥哥在密谋什么神秘的事情吗?”朱雀开始进入正题。
章韶光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换了话题,从情情爱爱切换到这样正式的话题,章韶光硬是捂着红彤彤的脸想了好久才笑呵呵说:“是不可告人的事,小八姑娘不知道为好。”
尽管他醉的不轻,却还是尽力为这个话题涉了个栅栏似地屏障,任凭朱雀怎么问,他只是摇头。接下来章韶光干脆无赖装起了哑巴。
这小子喝了酒跟换了个人似地,虽然傻乎乎地看着比平常顺眼,但是说起正事来,问他一句三不知。防人防的可真重啊!
“你小子不跟我说,我自有办法知道,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什么手段都使。”
“小八姑娘说笑了,其实你不用使什么手段,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你答应跟我一起回京城。不求你做我妾室,也不用你委身于我,你就待在京城里,让我时常能看见你我酒知足了。”
章韶光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哭了一阵又把桌上地酒盏使劲摔碎在地上:“今日,卫公子说我用权势把你留在身边,这种做法很不光彩,还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快乐。说我自己的事情做不了主,我没有办法将你带在身边,可是我觉得我可以……”
他越说越气,最后气得满脸通红,卧在栏杆上干脆不起了。
这时候朱雀才明白为何他今日如此反常,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原来,都是因为她。
豆大的雨点渐渐滴在地上,消磨了夏日的暑气带来阵阵清凉,章韶光就这样卧在栏杆上睡过去了,雨点打湿了他的锦袍。
章韶光啊章韶光,你本是阳光里高高在上的那个少年,为何为了自己在风雨里淋湿衣衫呢?朱雀叹了口气,给他撑起一柄纸伞,招呼远处的长林小哥过来,将他扶回房间。朱雀自己则回到院子里,看着窗外的雨那么呆呆地看了一下午。
淮南的梅雨季始终是要来了……
南街码头外不远处的小客栈里,一男子执扇笑得鬼魅。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对着远处正在开建的宅子点了一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黑纱女摇曳走来,环顾客栈四面墙糟糕的环境颇带着嫌弃的口吻说道:“殿下,你这个客栈差了点吧!西街那边最次的客栈也比这间好上几十倍。”
梅执礼不置可否,只是笑看着她的朱唇:“你不知道,西街那边都是些有钱人住的高宅大院,连带着客栈都身价高不可攀。左右是个住的地方,遮风避雨就可以,你说是不是啊?”梅执礼转身对着沏茶的小太监道了句。
文盛公公打小就跟着太子殿下吃足了苦头,所以对于自家太子变态似地省钱行为并没多见怪,倒是奢侈惯了地甄姬一见梅执礼那股寒酸样,气就不打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