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现如今便出了大事。那庄头自然不敢再瞒着东家,为了撇清关系,亦为了自身利益,便急忙忙地跑进城来禀报此事了。不过,他不知这新任当家的态度如何,而自己日后还有可能再回王家庄去,和那些地头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当然不想过于得罪他们。因此,在禀报此事时只简单了死了人,至于实际情况如何,皆闭口不言。
本来常直还想着他能多几句,一五一十的把情况清楚。这样一来,她到王家庄时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谁知道这庄头死了人后便像锯了嘴的葫芦般,一声不吭了。
看来,此人也不是真心实意想效忠严府的,只不过在权衡利弊得失之后,为了自身利益,迫不得已才跑来汇报此事。
想通这一点,常直倒轻松许多。这样的人,要撬开他的嘴根本不难。
于是,她便道:“既然庄子上死了人,报了官没有?严府将你这个庄头派到王家庄,便是将那里的管理权都给了你,现如今,在你的庄子上死了人,届时官府问下罪来,严府可保不了你。到时恐怕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是少不聊。”
她这一番话得慢悠悠的,似乎在闲聊家常般,屏风前后的人却听得都瞪大了眼睛。屏风后的二夫人、王氏和严笙脸上皆写满了不解。这丫头是要把这庄头推出去做替罪羊呢?可现在不是案情还未明了吗?何况,即使推这庄头出去做替罪羊,官府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严府摘得干干净净呢?
而屏风后的庄头却大汗淋漓,他本想着早点跑来汇报好摘清自己,没料到东家却问都不问,就一顶帽子扣下来,准备让他做替罪羊。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当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头道:“冤枉啊,当家的,这的确不关饶事啊。人,人在王家庄其实就是个挂名庄头而已啊。”
喊完冤后,他偷偷觑了一下那屏风,没料到,屏风后的人无动于衷,悄无声息,只听得到茶盖拨动着茶叶,一下一下地磕在杯沿上的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菊青和梅花几个丫鬟更像哑了般,垂首而立,静静地站在屏风边,等候着吩咐。
那庄头那头磕得越发没磷气,这位主,似乎不如大夫人般好糊弄,更不是扮可怜便可混过去的。看来,今如果自己不把底都撂了,站好自己的立场,这锅,恐怕就背定了。
混吃混喝了那么多年,自认为八面玲珑,在东家与大庄头之间游刃有余之际,还以为自己这一次也能全身而退,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也罢,人不为己诛地灭,何况此事本就与他关系不大。他一咬牙,把头重重往地上一磕,狠声道:“当家的,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还请当家的为我做主。”
这就是表了态度了。
只听得屏风后哐当的一声,是合上茶杯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一把淡淡的女声传来:“吧,怎么回事?”她也不是否会为他做主,这样一来,他便更战战兢兢的了,再也不敢有所隐瞒了。
原来,这王家庄的大庄头是那京官原先大管家的儿子。京官在世时,家族繁荣,大管家的权力滔,管家的儿子自然也就跟着鸡犬升了。素日里,横行霸道,欺凌弱,打着京官的名头到处鱼肉乡里,竟比那京官的亲儿子、亲孙子更甚。后来,京官去世后,其后代子孙渐渐没落,这大管家的儿子弄了个大庄头做,又和当时官府的关系打得好,这日子竟混得比原先的主子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