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丰也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和阿七不同,他是个正了八经的道士,七岁那年被信教的父母送上了山,先是在藏书阁扫了三年的地,然后被坤神君看中,成了他的入室弟子。
成为了坤神君的入室弟子,对阿丰来说,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每天扫地,挑水,看书。
但想来看再多的书,不去行动,不像寻常武人那么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也成不了什么绝世的武功。
阿丰喜欢看书,也喜欢练武,尤其喜欢练剑。他的剑术,即便是龙虎山的长老也夸赞,说入了正统。
这江湖上,练剑的人物最多,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大家都勤勉,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闻鸡起舞的人不在少数,可真正成气候的人却太少,所以说,这东西终归讲究一个悟性。
按照四长老的话说,剑这东西,不入门道,百年也平庸,入了门道,十年斩鬼神。阿丰已经练了十三年的剑术,自问龙虎山年轻一辈再无敌手。
可这十三年来,他也从未下过山,这次下山,他的师父坤神君就让他去找一个人,魔主李长川。
他见过李长川,只不过不如师父那般熟悉。在坤神君与李长川交好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给李长川沏过茶,提过行礼,打过饭。
不过他却未必看得起李长川,毕竟在他看来,李长川实在是太蠢了一些。如果换做是他,早在一开始,就会察觉到坤神君与他相识的种种巧合均是别有用心,这是一场布了整整十年的局,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然后李长川就是一头扎了进去。
他还能活吗?
阿丰不知道,本质上,他不愿去轻视这些江湖前辈,所以他宁愿相信李长川的运气还是那么好。
这样也好,就有了他出手的机会,不过他虽自负剑术,却也明白,如果李长川真的运气逆天的伤势恢复,自己绝无可能有杀掉他的可能。想来师父坤神君让他下山,主要是去探个虚实,再就是磨砺一下自己的心性。
说到心性,阿丰觉得自己虽然江湖经验浅薄,却也不需过多磨砺,毕竟在书中也已经读出了太多的道理,总不是一无所获。这般想着,他便挂着笑脸,带着期待,提起自己平日里最为珍视的玄铁剑下了山。
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李长川他们耽误了一些时日,所以再想在八月十五前赶到新月城,就不得不抄一些小道,期间少不得翻山越岭,弃了马车,靠一双腿走路。
他和柳飞绵还好,腿脚利索,走上这崇山峻岭间虽然也觉得疲累,但好歹还撑得住。倒是这非要跟过来的陈思思可就遭了罪,刚开始还觉得游山玩水有趣,走上半天,娇嫩的小脚下面磨出一两个血泡,便再死活不愿意走路,一直出行全靠李猫儿背着。
李猫儿个子不大,身形瘦弱,可是力气当真不小。背上背着一个人,腰间挂着七八十斤的行李,在这山道上依然如鱼得水,最不济的时候也就是喘上几口粗气。
他看着面前走着的盲剑客,一双眼睛仍不时的飘向柳飞绵手里提着的斩妖剑烛龙,眼睛眨巴,心里别扭,不知犹豫了多久,这才开口说道:“柳飞绵,这林子里面山妖精怪不在少数,我都能察觉到妖气浓郁,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柳飞绵手中盲杖的一头牵在李长川手里,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说道:“虽然不少,可也绝对不多,山精野怪,本就吸取日月精华而生,一地能生一怪,一林能诞一妖,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