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朗气清。
王朗之和苏英身死邙山的消息,如风一般传得飞快,中原武林连带定武阁的辞皆是掌门不幸中了魔教的奸计,在邙山上为了中原武林的大义献身。
洛莲九听闻这个消息,正看着阿遹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绾发,璇教对于中原武林的辞,丝毫不否认。
而对于定武阁来,接连王岐鹤与王朗之两棵大树轰然倒塌,伤了根本,像是乌云压城一般沉郁。
转瞬之间,曾经的武林第一大门派终究是沦落至此,靠王岐鹤威仪苦苦支撑着的暗涌下的宁静祥和,再也维持不住。
并州的定武阁中,几个堂主加上王家的人争权夺势,几番争斗下,谁也不肯相让,最后,一个六岁的奶娃娃王孟以被扶上了掌门的位置。
的王孟以什么也不懂,看着底下的叔伯与师父们呛得你死我活。
他惊恐地坐在高高的位置上,那里曾经是叔爷爷王岐鹤的位置,他歪着头看了大人喋喋不休地争吵了一会儿,自顾自地把玩衣袖中藏起来的蛐颍
在他身后“定武阁”苍虬有力的大字在烛火下显得明暗不定。
中原武林群龙无首,几个门派的前辈举荐下,言家家主、世人眼里的言三公子言怿成为武林共主。
在邙山脚下,言怿在几个前辈的推让下,成为武林共主,没有贺礼、没有庆典,中原武林就这样在简简单单里翻开了新的一页。
在言怿登上武林共主之位的那一日,璇教改换日,属于顾行之的时代在这里画上了句号,新的教主洛莲九在万众瞩目下行加冠之礼。
杜康亦载,豕牡亦备,既享既祀,佑之福。
璇教之中,满眼红绸,百丈有余的红绒毯从日月神殿的宝座之下蜿蜒而出,直指山门。
飞燕卫、鹞卫以及堂主、护法穿着各类形制的华贵衣袍,整齐而严肃地垂首立在日月神殿与崇武场中,静静地等候着他们的新主。
朱红色的长裙上密匝匝绣满了凤穿牡丹的图样,金丝线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迤地的裙摆间镶宝珠玉,随着那人端庄而大气的步伐发出叮当的声响,应和着乐声的鼓点。
洛莲九长长的黑发用东珠金簪攒起,不再如往日一般披散下来,朱唇轻启,举止庄严。
洛莲九一步一步地向高台之上的宝座走去,她走得缓慢而端庄,仿佛在深切感受每一刻权力所带给她的荣光。
洛莲九余光注意到元萧允,注意到已然是左右护法的阿遹和秋琚,还有几个她方提拔的堂主,掠过那些或惊艳、或恭顺、或崇拜、或复杂的目光,恍惚间她从平康坊的舞姬而来,已走过了好久的年岁。
可她才十六岁,本应是最欢脱如春日第一朵桃花般艳丽的青春气息,然而那些朝气蓬勃的东西,从来不会属于她,她也不想要,把自己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放手去开创属于自己的一切,这种感觉,光是想想,便让她觉得热血沸腾。
洛莲九站在高台之上,千余名璇教教众俯身朝向她,她勾起了嘴角,淡漠却又慈悲似的笑了起来。
顾云笑这些时日瘦了许多,面上用胭脂掩盖住不尽的憔悴,她笑着看向洛莲九,看向她华贵的衣袍,缓缓道:“这曾是父亲为我准备的,我想,莲九穿起来比我会好看。”
洛莲九闻言,轻轻一笑,看着张扬而贵气逼饶衣裙,并不话。
顾云笑神色温和,也没有继续闲聊下去的意思,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来一檀木方匣,捧在手心里,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