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雪虽疑心曾荣究竟是如何琢磨出这种针法的,但却没追问她,主要是她明白时间对曾荣来说有多宝贵,再则,工坊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所在。
紧接着柳春苗也发现曾荣独特的绣法,同样也追问了一番,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不过脸上的欣喜和激动是显而易见的,曾荣这才知晓,原来她也很怕自己完不成这件常服。
这么一想,曾荣推断她是皇贵妃的眼线面大些,所以也怕受到此事牵连,毕竟她是绣作坊的管事,真出了事,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极有可能会成为皇后和皇贵妃内斗的牺牲品。
想到这,一股冷意自下而上油然而生,身子也跟着哆嗦了一下,之前她只需防着王皇后的人,如今却连皇贵妃也要躲着,再加上个立场不明的覃初雪,曾荣只觉自己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不定就掉进谁的坑里。
不过眼前这段时日倒是平静,都知道曾荣一心在赶这幅绣品,谁也没上前打扰她,就连之前喜欢在背后拉踩她和阿梅的几位绣娘也安分多了。
月底这日,柳春苗给曾荣结算了十两银子的工钱,知晓她下午要去见自己妹妹,又特地借她一件狐狸毛的斗篷,同时也叮嘱她别忘带上手炉。
其实,要依她的意思,是想让曾荣妹妹进来,两人在偏厅那边说会话,可刘公公说了,这不合规矩。
整个织绣司都在这,二百来号人呢,到时怎么跟人解释?
没办法,柳春苗这才拿出一件斗篷给曾荣披上,好歹也能挡点风寒。
好在这日天公也作美,是个大晴天,虽说风吹在脸上依旧生疼,可好歹带了点冬日午后的暖和气,不再像刀割。
此外,这次会面,曾荣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数度痛哭,就连曾华也平静了不少,说起在徐家的日常脸上也偶有笑容出现,这就是时间的魔力。
就好比上一世,连着两次的失子之痛,她也以为自己活不下去,可终究也是时间治愈了她。
又好比这一世,她数次在徐靖面前失仪,初见时甚至有不顾一切冲上去抱住他痛哭的念头,可终究克制了自己,也仍是归功于她在老家这三个月的磨练。
还有,这次面对徐靖时的平和跟她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午夜梦回和梦中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无关联,说到底,也是时间的功劳。
这次探视,紫萝带来徐老夫人的几句话,凤穿牡丹的常服肯定是皇后的,只是徐老夫人也没有打探到覃初雪和柳春苗的来历,但她告知曾荣一点,正常情形下,皇后的常服应该交由南边来的顶级绣娘。
多余的话紫萝没有说,想必徐老夫人也怕言多有失,只能靠曾荣自己去思索去探寻答案了。
不过老太太也嘱咐了曾荣一点,慧极必伤,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因此,有时候适当的藏拙是有必要的。
最后,老太太送了她一本论语,让她好好研读一下其中的庸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