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些许波折,醉道人带着张鹏和陆良终于将新安堂余伯救了出来,顺带还救了一个自称来自应天府的商人齐云海。
再三拜谢之后,齐云海晃着肥胖的身躯朝着自己在京城的落脚地而去,耽误了几日,他在京城的生意大受影响,但是能在东厂的番子手下死里逃生,已然算是幸运,此刻哪敢再奢求太多。
余伯听着张鹏描述为救他而经历的险象环生,再看到醉道人简易包扎的右手,还有张鹏频频向他展示脖颈上的伤痕,心中感动不已,只是余伯这人,虽是书林余氏新安堂在京城的负责人,但是一向沉稳,从未真情如此流露过。
余伯深深一礼,说道:“各位搭救余某,无以为报,只要日后有事,必定赴汤蹈火。”
醉道人可不想听他什么赴汤蹈火之类的言辞,看在这个徒儿的面上,这才出手搭救,见此间事了,便不耐烦道:“徒儿,为师那堆木柴可还未曾劈完?”
陆良今日险象环生,多亏醉道人出手,这才有惊无险的将余伯救出,见这便宜师傅还在惦记他那堆木柴,苦着脸说道:“师傅,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下了值徒儿再去劈柴,如何?”
醉道人说道:“既然如此,为师就先回去了,别忘了那一坛好酒。”言罢,飘然离去,连手上的伤口都不再处理。
张鹏看着醉道人的背影说道:“好一位潇洒的道人。”
余伯连同那个胖子商人齐云海被那钱六关押在长春院中的一处院落中,虽然吃喝拉撒都在屋内解决,但是心灵上的恐惧焦虑,令余伯精神憔悴,似是瘦了许多。
“多日未回,大小姐想必已然担惊受怕,张少爷,搭救之恩,余某铭记于心。”余伯又是一礼。
张鹏第一次如此用心救人,心中仍是兴奋,急忙说道:“余伯太客气了,你我相识一场,怎能忍心见你被那龟儿子钱六勒索。”
余伯又对陆良一礼,说道:“陆少爷,多谢。”
陆良回礼,说道:“余伯,赶快先回家吧,四姐想必等着急了。”
余伯带着感激便也借着夜色赶回新安堂。
却说张鹏和陆良两人,走在街上,吹着冷风,张鹏热血仍未消退,摸着脖颈上的伤,说道:“臭小子,什么时候竟和那余家大小姐这般熟识,还称呼人家四姐,令张某实在艳羡的紧啊。”
陆良见他一副浪荡模样,懒得理他,今日一番争斗,令他深受触动,尤其是那太监带着的一队手持火铳的大汉,吓得他动弹不得。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陆良情不自禁说道。
张鹏问道:“什么菜刀,可是饿了?”
陆良听他一说,确实感到饥饿,便看着张鹏,张鹏豪气干云,说道:“走,喝酒去。”
二人吃到快要禁夜之时,这才分开,各自回家。
喝了一点酒水的陆良回到家中,身上带着一股味道,陆贞娘捏着鼻子躲在一边说道:“哥哥,臭。”
陆良闻着自己,确实有股味道,只是这屋中也没洗澡的木桶,想了想,便烧了些热水,擦拭一番之后,这才躺在坑上。
盖着棉被,陆良脑海中却又浮现起今日里的种种,钱六,太监,还有那顶在头上的火铳,再就是长春院中的孟二爷,还有那被孟二爷称谓“都督”的霸气老叟,这一个个人影,浮现在眼前,让陆良逐渐觉得这大明朝的生活,竟是如此真实,不再像前段时日,他一直当现在的生活只是一场梦幻而已。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再听着身旁熟睡说着呢喃不清梦话的陆贞娘,陆良黑暗中,露出一股安心。
翌日,还未等陆良起床,便听见有人在门外扣门,婆婆早已起来,闻声将门打开,见外面站着一位陌生的女子,婆婆不由得开口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找谁?”
女子笑道:“婆婆,这里可是陆良家?”
婆婆听她找陆良,咳嗽一声,喘着粗气说道:“是,那娃子还没起来呢,姑娘快进屋。”
陆良听着像是余四姐的声音,连忙起身套上衣服,便出了屋子,见到余四姐正配着婆婆说笑。
“四姐,你怎么来了?”陆良疑惑问道,这大清早就将他堵在被窝里。
婆婆见陆良起来,便借口烧水回到屋内。
清晨,院中颇为寒冷,陆良有些歉意的说道:“还是进屋说话吧,怎么你一个人来的,也不带个随从。”
余四姐笑道:“想着你还要当值,便早些过来,我可不想去那锦衣卫。”
陆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还不清楚她这么早有何要事登门,便又说道:“还是进屋说吧,这外面怪冷的。”
余四姐说道:“可是方便?”
“方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快请。”陆良将余四姐请到屋内。
陆贞娘这时已然醒来,只是自打来了京城没人管教,便学会了赖床,见陆良带着一位漂亮的大姐姐进了屋中,小脑袋瓜塞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对儿小眼睛来回转动,偷瞄余四姐。
陆良看着陆贞娘的动作,不由得笑了,掀开被子露出她的小脑袋瓜,说道:“还不起来,没见都被客人堵在被窝里了。”
余四姐见屋中还有一个如此娇小可爱的女娃躺在炕上,再看陆良也睡在屋中,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倒是我唐突了,来的早了些。”
陆良整理出一块地方,请余四姐坐下,然后问道:“不知道四姐这么早登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余四姐正色道:“这一是,感谢陆公子出手搭救余叔,要不然我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余叔救出来。”
陆良说道:“四姐太客气了,这件事张鹏大哥出力不少,另外全赖我那师傅,这才顺利将余伯搭救出来,四姐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