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在我面前向来温柔,遇事也沉得住气,猝然见他大发脾气摔了茶杯,屋外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又见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范进也在,便问他:“什么事惹太孙生气了?”
范进吞吞吐吐的:“这是太孙不许到处说的大事儿,纵然是姑娘问,奴婢也不敢答。”
是个忠仆,我也不好当众逼问他,便道:“你们都散了罢,我去劝劝他。”
进屋顺手将门带上,去捡地上的茶杯碎片。
黑蛋见是我,连忙道:“你别碰,仔细扎着手。等阵儿让他们收拾去。”
我便问他是何事发怒。
“这么久找不到周新,原来他竟被纪纲抓了!”
此前与周新失去联系,我和黑蛋都以为他只是像以前一样微服查案,谁知他这次竟落入纪纲手中。黑蛋放在周新身边的一名佥事苦苦寻他,今日才打探得消息,暗中报到了范进这儿。
黑蛋道:“按察使乃三品大员,无论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还是锦衣卫,哪里的人抓他,朝野都不会毫无消息,纪纲,他这是公器私用,没有皇爷爷的旨意,便将周新关进了诏狱!”
我一听这话,心便凉了半截。
逼得纪纲铤而走险做到这步,周新必然是拿到了十分不利于纪纲的证据,纪纲对他也必然是起了十分的杀意。可纪纲不私下杀了他,而是将他关进诏狱,分明是以他为饵,引人来救。
若黑蛋救,前方是陷阱;若不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新查的这条线断掉,看着周新白白搭上性命,看着纪纲继续逍遥法外。
我问黑蛋:“你即刻去告诉陛下,纪纲私用诏狱,如何?”
“纪纲将周新的消息捂了这么久,既然现在敢将消息透出来,必然已经做好准备,”黑蛋道:“恐怕早给周新安上了罪名,能让皇爷爷听了立刻就下旨将他收押的罪名,我去照样是自投罗网,已经来不及了。况且现在,根本不知道纪纲有没有已经对皇爷爷说什么、怎么说的,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