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时候起六爷就觉得太子有些不对劲儿。
他做事急躁了许多耐心也少了许多。
六爷原本以为太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现实过个一年半载的他终究会看清圣人的本质从而更加谨慎无懈可击。
可是,六爷错了。
他没有想到,太子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或许是从小到大,太子的一切都太过完美了,完美到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以为完美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内心的信仰一下子就崩塌了。
六爷突然有些后悔有些自责。
他想:如果他早早地就提醒太子圣人不但是太子的父亲还是所有皇子的父亲还是整个大夏的帝王。这样太子对圣人的期待会不会少一点儿?等圣人展露冷酷君王的一面的时候太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绝望?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晚了。
他在这边焦虑得很,根本就不知道他家里的侧妃又为他添了一个儿子。
是的等到第二天中午十分凤姐儿的孩子终于生了下来,和御医说的一样,是个男孩儿。
消息传到贺氏那里,贺氏苍白到近乎惨白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喜色,多了几分红晕。
因为,她这胎也让御医把过脉,御医也说了是个男胎。
凤姐儿这个都准了,她肚子里这个,是男胎的概率更大了。
这个时候,因为长时间的守卫,护卫们都有些疲惫了。
而叛军那边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末路到了,突然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打算攻破府门,抢掠一番之后就逃之夭夭。
贺氏一手坐在软轿里,一直没露面,但对外面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
她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一边吩咐护卫首领:“你告诉大伙儿,王侧妃为王爷添丁,瞌府大喜,每人赏十金!”
十两黄金,按现在的汇率,那就是一百两银子。
因金子稀少,或许还能兑得更多。
众护卫士气大振,齐心协力,抗过了这最后一波儿进攻。
然后,忠敬王府就被圣人麾下的平叛军给团团围住了。
贺氏一口气还没松完,心就又提了起来。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叛军来了,叛军打他们好不容易叛军败了,平叛的又把他们给围了。
合着怎么着他们六王府都讨不了好儿。
负责看守六王府的,是袁将军手下的一个偏将,这偏将也不是个莽夫,简单地向贺氏说明了情况。
因为这次叛乱的是太子,而六爷是,没有圣人发话,对忠敬王府,他们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先围起来,等圣人从西山回来再说。
这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贺氏叹了一声,留了人先给每个护卫发了十两黄金,说明了余下的等六爷回来了再说,便让人把她抬回正院了。
刘嬷嬷已经让人把大夫叫来了,匆忙把贺氏扶到床上,放下了帐子,又往贺氏手腕上搭了块儿绢,就催促着大夫把脉。
那个姓孙的大夫刚在凤姐儿那领了赏钱,足足五十两白银,脸上的喜色还没散尽,就被拉到了这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王妃是要问问侧妃和小公子的情况,想着说不定还能再领一份儿赏钱。
可一进这院子,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急忙收敛了喜色,一脸肃穆地进了内室。
“快,快来给王妃看看。”刘嬷嬷几乎是把他给推到了榻前。
那孙大夫见此,更是不敢怠慢,放下药箱,深吸了一口气,便去给王妃把脉。
不多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刘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道,“怎么样?”
孙大夫叹了一声,道:“王妃这一胎,原本就怀的不安稳,若是想要保住,从现在到生产之前,都不要再劳累才好。”
还有些话,孙大夫也不敢说:母体本就虚弱,又是强行受孕,饶是如此小心,能不能保住,也在两可之间。
孙大夫的祖上也在前朝做过御医,就是因为牵扯上了宫闱争斗,险些把满门都赔了上去。
自那以后,他们家先祖便隐在了民间,他们家的后人,学的第一课不是医术,而是如何明哲保身。
因此,许多话……特别是牵扯到宫帷秘事的话,孙大夫是绝对不会说透的。
他只当没看出来。
而民间的普通大夫,对那些宫廷的秘药,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贺氏松了一口气:能保住就好。
她很清楚,她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能生一个男孩儿了。
若是这一次没留住,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了。
这也是为什么,元春已经明着告诉她,用那张药方会大大地损及母体,她还是要用的原因。
要是不用,以她的身体,连这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刘嬷嬷却是满心忧虑,追着孙大夫问:“大夫可有方子为王妃调理一番?”
孙大夫道:“怀孕的妇人,最好还是不要吃药的好,平日里多用些饭食,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