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德阳宫,季子以历种种危险,此时踏进熟悉的殿宇,恍如隔世。夫差见她静静驻立窗前,显然是余惊未消,遂上前轻轻搂入怀中。依偎着身后这个男人厚实的胸膛,季子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他们相依相偎,倚立在窗前,无比美好。若所有世间的时日,皆如此刻,那该多好!季子心里暗暗想着。
阖闾回朝,片刻不曾停歇,立即清肃夫概余孽;夫概夫人简饰素服,跪在昭德宫大殿乞求吴王宽宥,她说愿意率所有儿女脱离王族,改姓换名,北迁隐居,从此不再踏入姑苏王城。夫概夫人此举是想保住孩子们的性命,吴王阖闾亦在沉思抉择,是杀是留?他在考虑两者可能出现的后果。
大殿外,公子夫郧焦急地候着,不时恳请先稹总管进殿探听动静。先稹一般很少在吴王未下决定前打扰,他实在拗不过公子夫郧的哀求,只好壮着胆儿,以奉茶水的名义,蹑手蹑脚地进去。殿内,夫概夫人匍匐于地。吴王沉着脸,一言不发!先稹不敢多言,连忙放下茶盅,迅速退出大殿。
“怎么样?”夫郧急切地问。
“这事犯得大太,老奴亦无能为力!”先稹无奈地摇头,“大王若不能严加处罚,万一又一个夫概出现,大王如何整治国家?”
“合府上下几百人,光宗亲就二、三十人,他们可都是王族子孙啊!不行,我要进去见大王,血浓于水,他不能这么狠心!”公子夫郧急欲冲进去。
“公子,公子!”先稹赶紧拽住他,“大王正在气头上,您这样火急火燎冲进去可不妥!”
“不然怎么办?再不去劝,等王旨下来就来不及了!”公子夫郧十分着急。
“您想想,当着夫概夫人的面,大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您这不是让大王为难吗?”先稹服侍吴王几十年,多少了解吴王的意思,就算要赦免,也得有充足的理由,保证威望不受损才会同意。单凭夫概夫人简简单单一句承诺,太过轻松!所以,就算公子夫郧冲进去,也不可能答应。
“您说怎么办?”公子夫郧愁得一筹莫展。
先稹附到他耳边,悄悄议了一番话,听得公子夫郧频频点头,“稹总管说得有道理,我这就去请。”说完公子夫郧急匆匆走了。
夫差将他跟景公相处的情况说给季子听,季子听完,对王兄历来的难处嗟叹不止。听说姐姐既将到达姑苏,季子喜不自禁,到此刻为止,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就在二人互诉衷肠之时,公子夫郧踏步留星地冲进来德阳宫,人还没到就开始叫嚷:“太子!太子!”
“让你帮忙的人来了。”季子若有所思地说。
“这是件棘手的事!”夫差十分地不情愿,“我可不想趟这浑水。”
“可是也不能置之不理啊,光凭公子夫郧,救不了那么多条性命!”季子微笑着说。
“进退两难啊!”夫差叹道。
说话间,公子夫郧到了,见到夫差,顾不得礼节,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夫差挣脱手,坐回原处:“急也没用,商量妥当了才能去!”
“知道我来找你何事?”公子夫郧惊讶地问。
“你最悲悯慈心!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猜不出你的来意,岂不白活?”夫差戏谑道。
“你且说说,这事儿怎么了结?”公子夫郧坐下后问。
“你见过父王?”夫差问。
“见了。”公子夫郧如实回答。
“父王怎么回复?”夫差望着他问。
“他说,此事事关国体,让我不要干涉!”公子夫郧无奈地道。
“父王既说让你别干涉,那就不要操心咯。”夫差慢条斯理地说。
“可是,几十条性命啊,都是王族血脉,能不操心吗?”公子夫郧急得眼睛都快迸出火来。
“这件事,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夫差坦言相告。
“谁能救?”公子夫郧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