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涧没有喘息一下的时间,他去了美国一年,回国后自然少不了应酬,这不是他说去就去说不去就可以不去的,社交这件事就是这样,你只有做了它才存在,更何况时涧现在刚签下合约,风头正盛的时候就更要避免被人说翻脸不认人。
不过有一点好处,应酬的场合总是离不开喝酒,而时涧觉得他现在确实需要一点酒精,连理由都很充分了。
在正式签约之后百岩集团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时涧作为代表出席,虽没明说,但很多人都知道,百岩集团接下来的主人,将会是时涧了。
新闻发布会结束的那天晚上还有一场庆功会,各界人士都以能被邀请为荣,也可见现在百岩集团在国内非比寻常的地位,相应而来的,对时涧的关注度也空前的高。
这种关注囊获了很多方面,自然也少不了婚姻这一部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联姻本就是大多数的选择,而时涧现在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直接说到时涧面前的还是少数,也是点到为止,可伊宛白那边就要直接很多,也不那么好搪塞,好像在太太们之间,被冒犯的底线会被压低很多,有些可能不是那么周全的话,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哪怕是现在,很多家族却还保留着过去的传统,儿女的婚姻父母有非常高的决策权,但在时涧他们家却完全不是这样,思想的不同让伊宛白对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认同,也不打算和时涧说,在她这里就都拦了下来,哪怕对方步步紧逼,可只要她不松口,对方也没办法。
庆功会到最后长辈们都走了,剩下的基本都是时涧的朋友,推杯换盏间的话题也变得更加轻松随意,让时涧也能松下一口气,他将杯子里最后一点红酒倒进嘴里,大概是最近经常喝酒的关系,明明今天也喝了不少,但时涧暂时还没有醉意。
他只是觉得闷,最近经常会有这种感觉,透不过气的憋闷感,所以他趁着酒过三巡,不再有人注意的时候自己找了个休息室,解下领带脱掉西装,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他本想坐一会儿就回去,却没想到向光霁会跟着找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瓶威士忌,于是聚会再一次被缩小。
威士忌辛辣的口感以前并不怎么得时涧的喜欢,换作平常时涧看到肯定要吐槽一番,可他今天什么都没说,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喝了起来,向光霁看了看他,问:“你怎么了?这段时间都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时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伊宛白将他看穿他不奇怪,可向光霁一向大大咧咧,今天竟然也可以一语道破。
其实时涧原本是没打算说的,不是觉得自己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一次鞋丢人,而是他暂时还不想和朋友剖析自己的情感。
可大约是气氛使然,这种只有他和向光霁两人的场合,让时涧不想找借口,也可能是酒精,让人放松让人麻醉,他简明扼要的说了,向光霁出乎所料的没有说风凉话。
“抛开咱们朋友身份不谈,站在纯理性中立的角度来看,这事儿你也没资格说别人,你不是也没打算和人家天长地久吗?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别说,要这么论的话,你们还挺配。”向光霁语气挺空的,在笑意中又添了些许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惆怅,连玩笑都带着落寞。
向光霁一向是乐天派,可这次回来后时涧才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在成长。
作为时涧的好朋友,向光霁当然乐于看到他成功,可大约是时涧最近的光芒太盛,无可避免的将向光霁笼罩在了阴影中,他的父亲时不时唉声叹气,对他露出失望表情,向光霁说服自己不在意,可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也会往心里去。
但他不会牵连时涧,他不能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就反过来责怪别人优秀还努力,这一点向光霁分得很清楚,他厌恶的是他自己,尤其是在他父亲说就算他不擅长做生意,可这么久了,都毕业一年多了,却还都没有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的时候,那种厌恶感空前强烈。
“看你最近的状态很明显是没放下,我要是你我就去再争取一下,试试呗不行也不丢人,自己也死心了。”他说到这的时候笑了一下,然后才又补充了一句:“毕竟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向光霁难得说人话,时涧笑了笑,他看得出向光霁也有自己的心事,也不想气氛继续这么凝固,便提起精神,单手搂住了向光霁的肩膀,说道:“小宝贝儿你还安慰我呢,你看看你的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忧愁两个字,怎么了?最近也抑郁了?”
这似乎就是一个很适合吐露心事的夜晚,伴着那瓶威士忌,两个人说了很多,后来话题也跑得很偏扯得很远,但没关系,毕竟抒发掉的负面情绪都是真的。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酒醒的时涧觉得自己脑袋快裂开了,还伴随着耳鸣,好像有人在里面疯狂的用电钻,他下楼的时候在客厅里看到了昨天晚上留宿在他家的向光霁,坐在餐桌前面脸色简直不能再难看,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我觉得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