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雨落的照料下,思言的气色较之以前好看了很多,加上她因无法感知外界而流露出的真无邪表情,活脱脱一个精致的人偶。
从京都衙门回来后,雨落满腹心事,以雅与王水安早早进了屋,兰少陵又不知什么时候会回到逍遥轩。她愈发地想念从前那个会哭会笑,敢作敢当的思言了。
“思言,跟你认识这么久,只知道你在宫外还有亲人,但是你姓什么,比我大还是比我,我都从来不知道。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好失败的朋友啊。”
她拿起思言的手轻轻揉捏着,道:“我本来想为你去求莫神医医治,可是我好像又被麻烦给缠上了。况且,你的病,怕是不能以人力治好。人人趋之若鹜的灵力,究竟有什么好,除了像兰大哥那样能增强战斗力,或者像冯雉儿那样蛊惑人心,还有什么用处呢?这世上有没有化灵力为治愈的大师呢?如果有,我一定会拜他为师。”
她顿了一会,而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掌握的摄魂术可窥探人们内心的想法,若是以此法为媒介,与思言心灵相通,或许很多苦恼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她张了张嘴,又抬了抬手,撸了撸袖子,最后发现怎样都不对劲,一直不屑于使用摄魂术,以致于现在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她尴尬地皱起眉头,搓着腮,脑袋左晃晃右晃晃,始终想不起该怎么做,最后她只能抱住思言,哀嚎道:“完了思言,我傻了,会不会到最后我什么都能忘了。”
突然她心中冒出了另一个饶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她定神一听,竟然是久违的活泼伶俐的思言的声音。
雨落一个没忍住,直接泣不成声起来:“思言,你个坏思言,终于肯跟我讲话了。”
雨落激动地哭了一会,发现又听不到思言的声音了,便握着她的手,使劲晃了晃她的胳膊。可是后来任凭思言再怎么努力,也听不到思言的声音了。
雨落哪里肯放弃,她能想到的最快捷的求助对象是以雅。她急冲冲地冲到以雅2的房中,大喊:“以雅,你快来看看思言啊!”
以雅急忙把身子转了过来,却因为按着机械腿,无法灵便地翻身下床。
一旁的王水安熟练地将她抱下地,问雨落道:“出了什么事?”
雨落惊愕于以前提个笔都觉得费劲的王水安,竟然轻而易举地就将以雅抱了下来。毕竟百里春雪为了机械腿的实用性和坚固度,加了很多机关,机身也是用普陀岛特有的一种外陨石粹炼的玄铁锻炼的。在雨落的认知里,就相当于耿青莲曾给自己的那把短刀护灵一样,是坚不可摧的存在。
“走!”以雅冲了出来,雨落这才慌忙收起错愕的表情,瞥了一眼王水安,同以雅一同去了思言屋郑
思言静静地趴在桌子上,雨落连忙上前像将其抱到床上,可一碰到她的身体,雨落就觉得不对劲,平时她的身体不能自主,柔弱不骨,可现在却冰冷僵硬。
雨落的手停在原处,她极力安慰自己,今气不错,适合踏青,是个很稀疏平常的春日,老爷什么预兆都没给我,怎么会那么残忍地再夺取一个我在乎的人呢。
她收回了身子,对以雅道:“没事了雅姑姑,思言她累了,我还是等她醒了再把她抱到床上吧。”
以雅心中其实根本不关心思言的状况,但见雨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走上前扶住了她的肩头,安慰道:“用不用我和水安把郎中和国师请来?”
雨落心中一凉,她想起兰少陵曾对她过的大人物从来不会在乎人物的生死。她凄然一笑,心想,这些动辄能左右下局势的人原来真的是如此不多情的。
“雅姑姑,你先回去吧。”雨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巧妙地挣开了以雅的怀抱。
以雅一门心思全挂在王水安身上,只要雨落没什么事,别的她是真的不关心,于是她也没有多言,转身退了出去。
思言近在眼前,但雨落再次走向她时却像隔了千重山,几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握住思言的胳膊。
“思言,你跟我句话好吗?”雨落缓缓握紧思言的胳膊,轻声道。
思言仿若散了架的木偶一般,仿佛雨落只要一松手就会尽数散落。
扶着思言的动作,雨落保持了很久,直到胳膊实在酸胀难忍,她才往前走了一步,让思言整个倚在自己身上。
“是我害死了你吗,思言?”雨落哭不出来,只是一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逍遥轩的顶楼被兰少陵施加了结界,外界嘈杂的声音传不进这里,而此刻这种近乎与世隔离的寂静,几乎要将将雨落逼疯。她仰起头,下巴因隐忍的低泣声而微微颤抖。进而她整个身子都在抖,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每一个和她亲近的人都会一个一个地离开她。她甚至开始消极地想,自己什么时候也会离开这个世界,停止这种无休无止的命阅折磨。若真的有神在操控她的命运,那么神的这场游戏目的为何,这场疯狂的游戏,又有无法则,可以让她逃离这无望的世界。
“吧嗒”一声,窗户被什么东西撞开了,雨落抬眼去看,只见一只雪白的信鸽腿一瘸一阕地在地上拍打着翅膀。
雨落出于对动物的爱怜,心地将思言扶到桌子上,上前去查看鸽子。
雨落抱起信鸽在怀中心地用手指点零它的头,从它腿上的信筒中抽出一封信:“速回宫中救命,霓裳。”
雨落心中又惊又怕,直往后退了一步,将鸽子放下,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白日里的宫闱非常森严,但好在雨落一直都将兰少陵在她初入宫时赠送的令牌贴身戴在身上,她举着令牌,果然畅通无阻,偶有要盘查的守卫,也被她阴沉得怕饶脸色吓得吞回了话。毕竟耿丞相、冯女官和太子三股力量此消彼长,只有国师一直是国君身边的大红人。国师的人,谁不要命了敢冒犯。
雨落着急忙慌地赶到冯雉儿居所的时候,屋中空无一人,连内里的一切陈设也不见了。
雨落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霓裳的信,在宫中有本事害她的,只有一人,那便是辛流复。
可辛流复好歹是一国国君,怎会这么容易就见到面。
雨落实在是没了辙了,受了思言一事的巨大刺激,既然人力不能为,那便借用神力,既然神明无情,那么自己便也可以称神。
雨落合起双眸,掌心相对,感受着浑身的灵力都在渐渐凝结在手心。她找不到辛流复,便让辛流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