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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风吹过远处的山峰,带下来几丝尚未融化的残雪。
已近完全枯黄的大地上,此刻也是斑斑驳驳的有尚未融化的白雪覆盖着。
风,很猛,很冷,树梢上的枯枝在呼啸而过的北风下被吹落地面,落在树下的一个枯草堆上。
风,冷
但是,心更冷!
傅彪子已经在枯草堆里潜伏了一天一夜,尽管浑身冻得冰凉,他还是忍住了身体的抖动。他害怕抖动的身体会把昨夜下到身上的雪花抖落。
这棵树,就长在路边,傅彪子,就藏在树下。
在公路的对面,也有几棵树。确切的说这条路就从一片不不小的树林里穿过的。
在公路对面的树下,也有着两个类似的“枯草堆”。此刻,也是落满了雪花。
傅彪子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冻僵了,他稍微的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还能动弹。把自己的右手慢慢的藏在怀里暖和上,一会儿还要他发力,可不能冻得没了知觉。
傅彪子是个猎人,猎人,干得就是打猎的活。为了等待猎物,他曾经埋下陷阱潜伏了三天三夜,终于逮住了那头200斤的大野猪。
那一年,他是为了自己结婚娶媳妇。
那头大野猪最终换到了足够的彩礼钱,也换到了足够的酒席钱。
寒风中,傅彪子又想到了他结婚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娶了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在亲友的祝贺声中,在同村小伙子的笑闹声中,他终于当了新郎,成了家。
现在,他的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了。公路对面的两个枯草堆里,藏的就是他的两个儿子。
家,媳妇,亲友,同村的小伙子……
傅彪子的脑子里,不时的闪现出当年的情景。
只是,泪花已经布满了脸孔。
晶莹的泪水在凌冽的寒风里被冻成了一个个的冰珠滚落在雪地里。
他结婚的时候,家里是红色的。红色的对联,红色的喜字,红色的蜡烛,红色的罗帐,以及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盖着红色盖头的新娘子。
只是,转瞬之间,他脑子里的红色被另一种红色所取代。
红色的,不仅仅是对联、喜字、蜡烛、罗帐、喜服跟盖头。
还有……血,鲜血,鲜红的鲜血!!
那一天,傅彪子又一次的挖好陷阱潜伏了起来。那一次同样是为了娶媳妇,不过新郎换成了他的大儿子。他也不再是孤独的潜伏,跟他一起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傅文,傅武。
那一次,他的运气很好。只潜伏了一天一夜,一头三百来斤的大野猪就落入了挖好的陷阱里面,附带的,还有只五六十斤重的小野猪。
爷仨当即兴奋的把杀死的大野猪抬上往回赶。那头小野猪也被倒窜四蹄的绑好了。小野猪一路的哀嚎成了爷仨的最享受的乐曲。
村子,离着狩猎的地点很远,远到爷仨从天刚蒙蒙亮就往回赶,到了快天黑才回到村口。
只是,到了外山头的爷仨却怔住了。
原本该炊烟袅袅的村庄,此时却是浓烟四起;原本该嬉戏玩闹的孩童,此时却不见一个;原本该熙熙攘攘的村口,此时却死一般而沉静。
沉默,寂静。村子里毫无声息,只有燃烧的木头不时的爆出一团小火花,劈啪作响。
村口到了,爷仨却站住了,他们不敢再往前迈进一步。哪怕这一步就进了村子。
因为,他们看到了红色——红色的血!!街道上,到处都见到暗红的血迹。
夕阳正在西下,天边的晚霞也被染成了红色——血红的红色!
出事了?!?!
爷仨放下两头野猪,拿起自己的猎叉,猎刀,猎枪就进了村子。
村口,住着于老头一家。于老头是一个老猎人,当年傅彪子学习打猎就跟在于老头后面学的。
后来,于老头瘫痪了,好多年就一直在炕上过活着。每一次傅彪子打猎回来,都会或多或少的给于老头留下点猎物,不为别的,就为了当年的那一份香火情。
这一次,傅彪子爷仨又来到了于老头家里。
于老头家的大门大开着,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于老头的儿子于大傻子就站在院子里的树跟前,两眼发直,死不瞑目。他的四肢,被钉在了树上,胸口之外,已经被刀子刺的血肉模糊。
这颗在这座山村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杨树,多少年来见证了这一家子的喜怒哀乐。今天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家子的死亡。能做的,也只是坚挺的迎着呼啸的北风,默默地摇摆着它的树枝。
看着这棵大杨树,傅彪子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彪子,明天哥哥家盖房子,过来帮忙!”
“好来,于哥!地基选好了么?在哪里?”
“村口,大杨树下,我就把房子建在那里了!”
“那你盖房子,大杨树咋办?咱可是从小就在底下玩到大的!”
“你傻了吧?大杨树当然是盖到院子里!这一到夏天,满园子的树荫凉,多好!笨死你!”
“嘿嘿,行行,明天一定帮忙。话说,你把房子盖在村口,也不怕我家山花嫂子嫁过来之后被人给偷跑了?”
“滚蛋,有你于哥我在这里,这十里八乡的谁敢?”
“嘿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