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有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阳光还未完全升起,只有些许光芒洒在树上。
“你去打些水来。”看见温语澜起身了,霁月吩咐了丫鬟去打水,自己走到温语澜跟前去帮她穿衣。
洗漱好后,一边帮温语澜梳妆,霁月一边说道:“派去的人回来说了,宛姑娘说‘正好也许久未骑过马了,那便不用马车了吧。’”
温语澜刚起床时尚还有些迷糊,等现在梳妆好了,脑袋才清明了起来。
霁月帮温语澜梳好头发后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那几支朱钗,偏头过来问道:“今日要骑马,衣裳我已备好了,姑娘可要自己挑支钗?”
小颗的彩玉流苏坠在钗尾樱红色的蝴蝶上,温语澜看了眼那支钗,轻声说:“如果适宜,便它吧。”
听一个小丫鬟进来说江宛露已经到了,温俣璋让她过去一起吃早膳,插好朱钗后,温语澜便往正厅而去。
傅明辰会与他们一同吃饭并不意外,但为何她们出了府门已打算要上马了,他竟然还与她们走在一处?
温语澜侧身回首,问依旧并无停步打算的傅明辰道:“殿下你可是记错了方向?”
“我昨夜难道忘记告诉阿澜了!”傅明辰看着温语澜语带诧异,但从他面上明显的笑意来看他是并未半分意外之,“既然都是观花,我和俣璋兄今日便同你们一起了。”
没想到他昨夜在问自己时竟然是如此打算的,温语澜怔愣了下睁大眼睛看着傅明辰,眼中是还未及收回的惊诧。温俣璋上前两步揉了揉她的头,语带笑意的嫌弃她道:“本是个聪明的姑娘,这几日怎的总是有些傻。”
温语澜拍掉温俣璋揉她头发的手,语气略带戏谑地看着他二人道:“自年初回京都后,我便总听有人在议论,二位公子素来只在家研究学问不喜出门,语澜还以为您二位,除却江爷爷的寿诞那日,这些日子不会出门了呢!”
京都人众且杂,对他们这些人家的议论就从未断过,即使温语澜已不在京都多年,也绝对不会听别人几句议论便真的信了那些事。
江宛露在一旁掩唇笑了出来,温语澜偏头看了眼她,又回头看向傅明辰开口道:“二位公子虽决定同我们一道,但宛露可还未同意与你这个表哥一起!”
傅明辰的母亲与江宛露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江宛露离京之前也一直是以‘表哥’唤他,但在去年她及笄之后,她祖母曾提过要与瑜王府结亲一事,虽然那话只是当时的随口一说,之后便再没了下文,但再见到他的时候,江宛露还是怕他们会生出些许难堪来,所以初次见面只是唤了他‘殿下’,好在他们也已五年多未曾见过,傅明辰就算不解也只会是当生疏了,并不会显得她那个称呼太过突兀。
但从方才一起用早膳时傅明辰的表现来看,当初那话好似真只是她祖母信口提起,连他都不曾知晓过。
还好还好!江宛露在心下松了口气,有人曾打算过让他们结亲之事傅明辰全然不知,正好免去了他们彼此间的为难。但称呼一事……初见她既已经唤了‘殿下’,此时再改口‘表哥’便有些不好解释之前所为,但若一直唤‘殿下’,却又显得太过生分……
江宛露眼带笑意地看了眼温语澜,向前走了小半步,抬眼看着温俣璋与傅明辰笑意盈盈道:“江世兄和表哥愿意一起去再好不过了,免得又有昨夜那样的情况发生。”
这话虽是让温语澜心中一下有了些紧张,但她面上神态却依旧十分从容地截住了江宛露的话:“不过是昨夜买花灯时忘带银两了,你怎的今日还记得,还同我哥哥告上状了!”
“你这不也记得清楚吗。”不过就是愣了一瞬间,江宛露便从温语澜的这句话里明白过来她截住话头的用意,笑着顺着她的话转了话题。
若只是买花灯之事,江宛露无必要在今日特意再次提起,但又许真只是她二人在玩笑间随意提起?
温俣璋心下有了计较,但并未再开口问询。朝着温语澜伸出手道:“快些上马吧,再在这里聊下去,怕是我们今日要去不成花朝园了。”
扶温语澜和江宛露上马之后,温俣璋和傅明辰也跨上了马。
因着今日有傅明辰和温俣璋在,所以飞雪和霁月都未跟着,骑马走了段路后,傅明辰不很确定地问道:“花朝园应是不止有正门的吧?”
“自然。”江宛露笑笑接话道,“花朝园有着数十里的花色,园内既不能骑马亦不能驾车,若只有一个正门的话,怕是真要五日都留在园内才能走到头了。”
温俣璋也偏头问道:“我们先前都未曾去过花朝园,那宛露可知道侧门在何处?”
“说来惭愧。”江宛露闻言微微低头道,“虽已在锦州多年,但往年花朝节我也只是在正门处略微转转,从不曾去过侧门……”
“哥哥是昨夜醉的酒,怎么到了今天还会忘了宛露现在已是在管一家之事的人了。”温语澜勒住马缰,将霁月装好的图纸拿出来就近递过去给她旁边的傅明辰,眼神也同时看向温俣璋说道,“我当时着人画过花朝园的图,你们可以看看。”
裕国公虽是迁出京都到了锦州,但已被立为世子袭裕国公爵位的江宛露一家,除他当初指明要带着一起走的江宛露外,余者皆还留在京都,所以在锦州这边的江府事务,自然有一大半就只能由江宛露来处理。
花朝节自二月二十四起一直持续五天,结束之后的三月初就已经是裕国公的寿诞了,虽然江氏本宅不在此处,但是裕国公的寿诞,即使简单,所要处理安排的事务依旧不少,每年的这几日江宛露都要忙着筹备他的寿诞,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空闲在花朝节观花上的。
虽说这张图只是在今年各花未确定位置前的设计图纸,但花朝外围各处的位置是一样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看着图纸确定了今日想要去看的花类,记住了距那处较近的侧门后,江宛露偏头笑看他们开口:“许久未痛快的骑过马了,恰巧此时已在郊外,不若我们比比看谁先到吧。”
江宛露和温语澜对视一眼,在温俣璋和傅明辰应‘好’之前,同时拍了下马往前奔了去。
日光现在是真的升起来了。
自昨日晚间来了一个貌美的江湖女子后,今早‘迎客来’中又有几个江湖打扮的人进来,其中的两名女子,看起来大概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虽算不上太过出色,但也算是俏丽,还有两个男人,中间着深青色衣裳的男人看起来年长些,但与最后臂上有条伤口的人,应该也都是三十岁左右。
伙计赶紧迎上去问:“几位客官要点儿什么?”
绯衣女子面上看起来有些疲累,直接拿出银两放在柜台上道:“找间安静些的包厢。”
“准备些吃食,在要一坛酒吧,稍后一同送到包厢来。”跟在她身后的女子步子微顿,说完话后也跟着上了台阶。
幸好他们并非是要住店,他们来的这个时辰,客栈中的人也并不是很多,要准备一个包间不算是难事,不然按照这几个人这样子,怕也不是好应付的主。
虽然方才进店时那几个人的脸色算不上太好,但伙计把他们点的餐点和酒水拿进包间后,还是没忍住多嘴提醒了他们一句:“几位客官今天来锦州,怕是会难找到住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旁边臂上有伤疤的那个人边说着,边起来站在门边说,“快些出去,我们还有事要谈。”
等伙计出去了,门口的那个人探头出去左右看了下,才把门关上往回走。等关门的那个人坐回自己的位置后,坐在主座上的着深青色衣服的男人才开口说道:“我们这次来锦州,就是因为听说有‘听风吟’的消息,可现在,它却只是一个花区的名字。”
坐在他右手边穿着竹青色衣裳的女子垂头沉思了下,抬头问道:“不知这是谁起的名字,或许起名的人知道些消息呢?”
紧跟着坐在他左手边穿着绯衣的女子语气懒懒地答道:“我昨日就收到消息了,消息上说是锦州知府刘义亲口说……这是温家的温语澜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