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收集这些书,就是为了不让书中与老庄之说相背离、有违天和的内容流传于世。但因为许多都是奇思妙想、惊世骇俗的言论、技法,若全部毁去又觉可惜,因而全部封存在藏书楼。我顾家因为与玄门的渊源,嫡长子表字里也多用玄字。”
我轻轻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难怪父亲表字玄成,哥哥表字玄羽,却是因为这个缘故!
朝哥哥顽皮一笑:“哥哥身为顾氏嫡长子,知道的就是比我多。父亲就是偏心你。”
哥哥被我怄的直笑:“这些事情,女儿家知道了有什么益处?”
脸色变了一变,语带伤感:“若不是遭了这些变故,你和珊珊尚在闺中弄玉、赏花为乐,等嫁了人相夫教子的,有顾氏在后面,你们也是无忧无虑,何须殚精竭虑到这个地步。你将横刀之法给谢二公子,一方面是为了昔日的情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来有一日好请托谢氏为顾氏复兴加以援手吧!”
哥哥的话顿时将我因为玄门旧事而有些飘散开的思绪拉了回来:横竖墨棣如今没再来找我的麻烦,且暂时放下就是。
顾氏复兴才是大事。
而当年旧案则是关键。
想起前日在牵香堂的猜测,遂不假思索的问道:“哥哥可知当年科场舞弊案的首尾?”
哥哥神情微凝:“当年事发突然,顾氏措手不及之下所知有限。后来我与父亲关押一处的时候也曾商议推测过,出面告发的是礼部员外郎何秉衷、金吾卫郎将朱承,名义上是参顾氏泄露了科考题目,然而恰好是为东宫选妃即将定下人选的时机,因此父亲总觉得实际上是为了珊珊和你两个的缘故。可他们身后是谁,父亲并没想的十分明白。后来父亲流放岭南前,我们关押之地也不在一处了,便没法子继续探究了。”
“那后来呢,后来可有些新的消息,或者父亲可有再提到过什么?”
哥哥肃然摇头:“之后几年虽有书信往来,但父亲担心泄露后反给我招祸,从来不在信里谈及朝堂之事,只是关心我们的境况、际遇罢了。说起来,你如今入了萧王府,尚且算得上安定,可珊珊却下落不明,实在让人忧心不已。”
我亦恻然:“昌若说他一直在着人查探姐姐的下落,只是一直没有消息。我在公主府为奴时消息不通,还以为姐姐是流落在教坊之地、辗转于官员身侧,谁知后来听永嘉公主提过一句,姐姐在一次应召赴宴途中被人掳走了。”
哥哥黯然垂下眼眸:“我是从大理寺被押解到了佐辕大营后,才能稍作走动,便去教坊司看珊珊,才知道珊珊不知所踪。找人理论,谁知教坊司的人却反咬一口,说是我们劫走了人,如今倒来闹事,那官妓花名册上头还写的清清楚楚,顾明珊逃轶,并没一笔勾销。要我们早早的将人送回去。”
“还不知姐姐如今的日子怎样难熬呢,掳走她的人若是个好心的,怎么连个消息也没有送出来。可见姐姐行动并不自由,不然至少会给哥哥递个口信吧!若姐姐有个好歹,叫我知道是谁害了顾家,害了姐姐,必定也要叫他不能好过!”我思及姐姐可能会遇到的屈辱遭遇心中难受,咬牙切齿的说道。
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当下顾不得许多,将朱盈娘的事情和我对柳相的猜测一股脑儿告诉了哥哥。
哥哥面容沉静的听我说完,然而放在书案一侧的手不自觉的拳了起来,底下的宣纸也连带着生了许多褶皱。“你适才说的很有几分道理!当日你长姐和柳相的孙女都是太子妃的待选闺秀,我们顾家出事后,宫里便择了柳氏,册封为东宫正妃。可柳相宦海沉浮多年来屹立不倒,即便是他做下了当年的构陷之事,如今我们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并无实证,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