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东海被脸上的一片湿热潮湿弄醒。
他疲倦地翻了个身,皱眉,觉得心累。
羽沫抽抽噎噎地悄声哽咽了半宿,此刻见他翻身,忙靠近摸他头:“醒了吗?好受点没?”
“你怎么还没走呢?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东海皱眉躲开,声音疲惫喑哑。
“一夜都在出虚汗。还疼不疼?”
“我真的没钱也没力气再搬家了。你要是不肯走,难道是想逼得我露宿街头才肯善罢甘休吗?”
“以前有过昨天那样的疼吗?这么疼了有多久了?要是现在好受点了,看看起不起的来?先吃点东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医生?”
“没必要我睡一会歇一下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岸岸和妈都还在家等着你呢八点多就有一趟早班车的别吵我了我累了”
羽沫替他拽出床被子,轻轻盖好。
起身又找了些米去煮粥。
等粥熟了,盛好端过来,再看东海,他人却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着了的东海面色苍白平静,孤单得让人心痛。
羽沫守在床边,枯坐半天。
擦了会儿泪,就咬着牙,默默地下了决心。
开始满屋子悄悄地收拾行李。
黄昏时分,东海才又悠悠醒转过来。
羽沫热了粥,端了碗,轻轻吹着气,想一勺一勺地喂。
东海勉强坐起身:“我自己来。”
“我煮的是不是不太好喝?”
“还好。”
“喝完粥,还需要吃什么药吗?我拿给你。”
东海不语。
吃了半碗粥,就咽不下去了,又躺下。
歇了好一会儿,自己缓慢起身,走过去倒水吃药。
羽沫就弯腰,麻利地悄悄收拾床上的东西。
东海侧身,问:“你这是又要干什么?”
“你先把药吃了吧。”
东海停下来转身面向她。
羽沫语气坚决,“吃完药,你和我回家。”
东海“砰”地放下水杯:“很好,你很好!既然你非要亲眼看着我死了才肯甘心,我成全你!”
说着,抬手把手里正拧的药瓶狠狠往窗外一扔:“从今天起我就解脱了。受了这么长时间煎熬,我也早烦了,吃这些破药还做什么?”
接着,又抬手一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瞬间都劈里啪啦滚落一地。
羽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也没料想到自己口气竟是那么强硬。
此刻见东海动了真气,唯恐他身体受不了,咬了咬唇也不敢再出声解释。
只弯腰低头一一拾起来,悄悄放回桌上。
“既然有心想气死我,还假惺惺拾这些破东西干什么?”东海抬手又往窗外砸。
“东海何苦拿这哑巴东西撒气?”
“那我该拿什么撒气?”东海拧眉,喘息,“拿你?可我和你讲了好几遍了”抬脚猛地踹开门:“那走啊”
羽沫看他脸色惨白,又开始淌冷汗。不敢再犟,咬了唇,默默出了屋,冬天还刮着呜呜的北风,随手带上屋门。
院子不远处散落着几个被出气的白色药瓶,羽沫蹲下身,一一拾起来,抱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