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南宫无言一怒之下,直接取了萧堂宇的性命。
在沈君兮眼里南宫无言已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步非凡的到来,是她未曾想到的,只是当她抬头看向步非凡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戒备。
哪怕是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她也不能卸下自己的伪装。
若是她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对步非凡或是南宫无言莫名的厌恶和憎恨,这些人就会怀疑她已经知道了真相,然后采取一定的措施。
沈君兮不能让自己先前忍耐的一切功亏一篑,更何况,她还要救自己的哥哥。
只是步非凡现在来做什么?是南宫无言的命令,还是单纯的来看看她和哥哥死了没死?
见沈君兮如此,步非凡心底莫名的溢出一点心疼。
女子鬓发散乱,发丝和衣衫上全是血污,连带着如玉颈侧和颊边都有些血迹,狼狈不堪,唯有那一双剪水秋瞳,在月色下看的分明。
他第一次见沈君兮如此脆弱的模样,一双眼睛好似受惊的鹿,充满了害怕却又强撑着挡在了萧堂宇身前。
哪怕是半年前他受命将沈君兮带回东楚,她已然经历了家破人亡,在面对自己时也是清冷淡然的,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脆弱。
她当是御座上那个手握重权生杀予夺的冷清太后,也能是孑然一身融入广寒的清冷月光,却不该是这个样子。
跪坐在地上,全身颤抖,眸中含着水雾,强作的坚强。
步非凡对沈君兮并无所谓的男女之情,也不能是怜悯,只是惋惜,惋惜这样一个精才艳艳的人,被折磨到了这般地步。
曾几何时步非凡在面对她的时候每一句话都要处心积虑,三思而后行,斟酌着开口,可如今,他却只能满含着温柔,生怕惊到她,轻声道了句别怕。
不知怎的,沈君兮本该对步非凡充满厌恶和憎恨,可见到他如此真诚和温柔的一面,还是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戒心。
她不知道这应不应该,但当一个人已然沦落到了绝境,那么任何的示好,都很容易让她放下戒备。
步非凡斟酌着道:“你先起来,我看一看他。”
沈君兮闻言眸色中带了几分怀疑,“你想干嘛?”
步非凡抿了抿唇,“萧堂宇擅很重吧,如今看他面色潮红,想必是已经开始发热了,若再不用药,你就只能百年之后去地狱里见他了。”
沈君兮怔了怔,步非凡似乎是懂得一点医术的,可她真的能相信眼前这个人吗。
可步非凡的没错,萧堂宇情况危急,如果再不施以救治,必然会危及性命。
除了相信步非凡,她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半晌后,她终是撑着起身,冷声道:“若是我大哥出了什么事,哪怕不报仇,我也要整个东楚为他陪葬。”
步非凡愣了愣,终是对沈君兮的话表示理解。
他明白,沈君兮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萧堂宇,可是北诏萧家直系血脉中的唯一一名男子了。
她起身的时候因为跪的僵硬发麻还踉跄了一下,步非凡扶了她一把,忽视了她的满身反抗,将她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
沈君兮微不可闻的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