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劫与其他不同。
三劫中前两劫有形有势,或是九天雷火、取天刑雷罚之力,或是巽风乱离、洞穿神窍,然而虚空劫不同它既无形、也无声势。
数千年来,唯独寥寥几人度虚空劫,故而以南溟夫人两人天资见识,了解也不多。
更不用提陆安平他们了……
众人隔空望着,哪里顾得上分辨何处,心底齐齐失落。
尤其是水镜真人,昆仑上那一遭着实令他发蒙,如今两位师姐又逢虚空劫,实在低落至极点。
陆安平想上前,但见水镜真人老泪汪汪的,时而瞄一瞄师姐、时而低头揣摩河图,也断了心思。
蜀山派已将商无缺遗蜕装殓好,鹿神子搓着手,也失了主心骨,李长庚他们更不多提。
局面陷入了沉默,恐惧不停滋生……
无论道尊显化、天上众仙是真是假,可二郎神等人出现无疑证伪了水镜所说起码对天下道人是如此。
这样的情形,他们并非没有预期,可道祖果真显化,又有什么示下?
并没有。
只有二郎神威风凛凛地降世,宣告他们的忤逆。
连水镜都如此,更遑论蜀山派派了。他们可是赌上蜀山几千年的传承,却落得如此名声与下场。
不过,人间大道断绝,传承也毫无意义。
陆安平想起那日渭水畔初遇水镜真人,真人吟的一曲来日大难……如今真个是大难了。
“若是…若是师尊在便好了!”
水镜真人摩挲着河图,皱纹几乎陷在一处,呢喃道。
“广成祖师若在,也不至今日局面!”鹿神子跟着叹息,李长庚也暗自点头。
“若真是道尊失心疯,恐怕广成祖师也挡不住…”
陆安平则有些泄气,见几人神情异样,便解释道:“或许,我们该再见一下谷玄牝!”
鹿神子怔了怔,目光骤然亮起又熄灭:“谷师弟孤傲暴戾,多半也没什么用…”
声音低沉,夹杂着一声叹息,陆安平见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这时,上空两位女仙立身处起了薄雾,却呈现出琉璃似的质感女仙身影已然不见,只剩下斑斓的光泽从中透出。
再往上,夜空静悄悄的,不知何时爬出几颗星斗,死气沉沉的。
陆安平身携先天符图,能感应到通微灵化、始青变化的存在,但也仅限于此,两位女仙此刻如何,他也不知。
不过二郎神话犹在耳,说不好天上还有谁下界?
“蜀山后辈!”
似乎觉察到他想法,水镜真人收回目光,沉吟道:“你们不妨先回峨眉……”
“回去”
李长庚望了望师哥,又瞥了眼身侧的辛舒秀,略显为难。
“回去吧!”
鹿神子定了调,神情也如话音坚定:“即便不为传承,也为后辈弟子的生计!还有商师弟…”
李长庚郑重点头,随即带人运剑离开。
鹿神子身携道标,自然没法离开,仍托庇在大浮黎土图。
青褐光泽迷离,手心灼烧似的颤动,陆安平感应着,若有所思。
“忘记祝贺你,也算成就真仙…”
目送剑光远去,水镜转过头,苦笑着道。
陆安平与鹿神子听了,笑容也同样惨淡,成就真仙没什么可高兴的……
可这又是天下修道人的夙愿!
“我想上天去!”
略顿了瞬,陆安平开口道。
这回水镜真人目光并无阻拦,甚至有些向往:“朝闻道,夕死可矣!
“可惜我修道几千年,修为一年不如一年……”
的确,以他如今修为连琴心境也不如,若非广成子留下的那河图,只怕早被吸入天上。
“等你要去了,带上贫道,哪怕死在三天外呢!”
水镜真人又望了眼夜空,喟然叹道。
陆安平听得恓惶,望着这衰朽不堪的老道,以及明显同做是念的鹿神子,认真点了点头。
“希望…”
“两位女仙能度虚空劫!”
他默念了声,发觉鹿神子眼中也是同样企盼。
……
……
对乾帝来说,过去的一日波澜起伏。
先是见三清而不得旨意,后来云中君更是叫破行藏,所幸那群天将径直追两位女仙与陆安平去了。
云中君音犹在耳,还有那变幻多端的面孔连太白剑宗白稚君也是他一具化身,中土道门不知多少人受蛊惑?
他越想着,越觉处于某种宏大的阴谋中。
几处关键:遁甲宗得玉京金甲符图、天降山河社稷图、还有炼化正一祖师……
这些串联起来,尤其是关于正一祖师的部分,让他感觉到水镜真人所说,可能是对的。
可地府那鬼帝笃信三清大老爷,云中君也说奉三清命行事,天上仙更不是假的!
“难道道尊诱我上天?”
乾帝升起一股寒意,若是自家每一步都被算到,岂不是在劫难逃?
“这毫无意义!”
他心底咆哮,弄不清道祖搞什么名堂?
待登天时,他便要好好问问……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几桩重要的事:比如夺几道先天符图,甚至见识下哪位据称见过三清的太一神君!
所以,在二郎神他等人追击时,乾帝也一路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