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难道连话都不能说了吗?”赵仲轩直视着石云岫,一改往日的温柔,“你可知道这几日我都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做的事是把婚事退了,免得将来两相生厌。”赵仲轩深锁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后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婚恐怕是退不成了,即使我愿意,你哥哥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可指望着你呢。”
石云岫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他不是王允,我更不是貂蝉,从我身上捞不到一丁点好处。”
赵仲轩点了点头,用手摸着下巴,“嗯,我也不是董卓,董卓可是个奸臣呢。”石云岫急着要去找赵孟瑶,想与她解释清楚,可如今脱不开身,索性就把事情讲个明白,已表明自己的决心,“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并非什么豪门贵女,更不是石亨亲妹妹,站在你面前之人,其实是无父无母、一个孤儿,何夕颜才是我本名,所以石家订下这门亲事与我无半点干系。更何况……”
赵仲轩制止了石云岫,“好了,你不必再说下去了。”石云岫以为他突然得知身世后,一时无法接受过来,那便遂了她的意了。哪知赵仲轩接着说道:“你以为我真是由着石亨随意拉郎配吗?我也和你说句实话,当时你和罗绮私会,我本可以以此为由拒绝联姻,却硬是替你瞒了下来,是因为我认定了你,要你做我娘子。赵家儿郎都是死心眼,认定之事就绝不再更改,哪怕这桩婚事初衷不纯,而你又有负于我,”他慢慢地向石云岫逼近,唇角仍挂着浅浅笑意,“我还是会笑纳。你要知道,成亲对于我,也是终身大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何夕颜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后背快要撞在柜子上时,赵仲轩眼疾手快,用双手护住了何夕颜的头部和背部。两人之间的姿势极其暧昧,何夕颜目光不得不与赵仲轩相对,两人对视了好半天,在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时,恍惚间生出了幻觉,竟把眼前之人看成日思梦牵的罗绮,她缓缓伸出手去,在碰上对方肌肤的刹那,她才醒悟过来,慌乱缩回了手。
赵仲轩还是那般温柔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懊恼的样子,“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与我在一起。”赵仲轩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朝她微笑道:“哦,忘了告诉你,彦熙兄已凯旋。”
何夕颜原本抵着柜子,一句话把她的力气全部抽干了,落到尘埃里去,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也觉不出寒意。虽得之罗绮得胜归来的消息,然而这只是个空心汤圆,何夕颜几次想离开赵府,都被家丁拦了回来,让紫菀送去的信也被赵仲轩截下了,赵仲轩根本就是在软禁她,而她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无计可施。
何夕颜度日如年,也只能度日如年的熬着,她去向赵孟瑶说明原委,却吃了闭门羹,是自己骗别人在先,怪不得别人要生气。可自己受的委屈呢?她搓了搓冰冰凉的双手,望着天边的雪花伴着梅花飞落一地,心想:阿绮,你是不是已经去石府提亲了呢?还是你知道我已订亲后恨透了我?
今年的冬天非但长,还格外的寒冷,冷到了人的骨子里头。
腊月初七这日,石亨正在书房内翻阅文书,不时摇头,皱起眉头,又时而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些什么。其上头排列着几个人的名讳,但涂涂改改,字迹潦草,似乎是石亨有意为之,又似乎是石亨一时之间举棋不定。
近日来皇城中龙椅上那位身体越发的孱弱,连早朝也已免去快半个月时间了。纵然得到了静心调养,几个太医就在寝宫内轮值看护,可仍是不见好转。石亨觉出此事非同小可,若那位真有个三长两短,说句难听的,万一龙驭宾天,政局变动就在一夕之间。
为了应付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变数,他必须先团结起可靠的同盟。思来想去,挑挑拣拣,石亨对着桌上这份可用之人的名单也只有七八成的把握。在他拿起纸做进一步思索之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每每石亨在书房里办公的时候,手下仆从都不敢轻易来打搅,除非他主动要求些什么。他猜不出会是谁,便有些愠怒地问了一句,门外之人语气温和的回道:“老爷,是我。”石亨这才从纸上抬起头来,请自己夫人入内。